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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5页）

&esp;&esp;“明儿是干妈大喜的日子。”

&esp;&esp;“什么？”太妃很认真地问，“是不是闹什么封典？我说过，我不喜欢那样子。”

&esp;&esp;“封典算什么！”傅夫人故意这么说，“这桩喜事是太后都比不上的，只有太妃独享的喜事。”

&esp;&esp;太妃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间出现惊喜交集的神色，“姑娘，”她问，“我盼了多少年，终于盼到了是不是？”

&esp;&esp;“是！”

&esp;&esp;听得这话，太妃两眼发直，双拳紧握，浑身发抖，这一下可把傅夫人吓坏了！

&esp;&esp;“干妈，太妃，我的亲娘，你老可别吓人！”她颤声喊道，“秀秀、秀秀！你快来。”

&esp;&esp;太妃是一时兴奋过度，等秀秀赶到她已恢复正常，“不要紧，不要紧！”她歉然说道，“你们别惊慌，可是得替我出出主意，今天这一晚上，我怕睡不着了！”

&esp;&esp;“早知如此，我不该先说的。”傅夫人又有些着急，“你老人家一夜不睡，明天一点儿精神都没有，让皇上瞧见了会不安。”

&esp;&esp;“不要紧！”秀秀出了个主意，“让干妈喝点儿酒，喝到五六分，上床就好睡了。”

&esp;&esp;“对，对！你的主意好。今天就喝酒。”

&esp;&esp;于是又弄了些下酒的菜，把一坛太妃自己酿的果子酒搬了出来。这坛酒有七八年了，既香且醇，酒力强劲，傅夫人和秀秀不敢让她多喝。但禁不住太妃心里高兴，不断要添，看看快要醉了，傅夫人把酒坛藏了起来，太妃也就醉眼迷离地归寝了。

&esp;&esp;一觉睡到四更天，傅夫人与秀秀皆已起床，秉烛相待。两件新制的旗袍搭在椅背上，一红一紫，颜色在沉郁中透着喜气，令人不由得要多看一眼。

&esp;&esp;“干妈大喜！”傅夫人笑道，“多少年熬出头了！”

&esp;&esp;“多亏得你们俩！”太妃怯怯地说，“我有点儿心不定。”

&esp;&esp;“那是一定的，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干妈你把心定下来。”傅夫人向秀秀说，“咱们先替干妈选衣服。照道理说，应该穿红的这一件。”

&esp;&esp;“不！”太妃倒有自知之明，鲜艳的大红不宜她穿，倒是紫色还跟她的脸色相配，“这件好了！”

&esp;&esp;于是两人动手为太妃妆饰，事先商量好的，尽量打扮得朴实，只显本色，反倒能遮几分丑。

&esp;&esp;“回头皇上要跟我行礼吧？”太妃问说。

&esp;&esp;“当然！”秀秀答道，“皇上要给你老人家磕头。”

&esp;&esp;“他当皇上，我怎么当得起？”

&esp;&esp;“可也是你老人家生的。”傅夫人说，“干妈只记着母子，忘掉是皇上就对了。”

&esp;&esp;“那么，我对他应该是怎么个态度呢？”

&esp;&esp;“自然是做娘的态度。”

&esp;&esp;“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娘。”

&esp;&esp;这倒是实话。傅夫人想了一下说：“干妈倒想一想小的时候，太婆是怎么看待干妈来的？”

&esp;&esp;“我不知道，我从小没娘。”

&esp;&esp;“那可难了！”傅夫人苦笑，“你老人家把我们都弄糊涂了。”

&esp;&esp;“好！这个不说。”太妃问道，“我该管他叫什么？”

&esp;&esp;“自然是叫皇帝。”傅夫人又说，“千万不能叫皇上。”

&esp;&esp;太妃点点头。“皇帝”是官称，“皇上”是尊称，母以呼子，无用尊称之理，这一点她知道。可是，这一来她另有疑问。

&esp;&esp;“你不是要我只记着母子，忘掉皇帝吗？口口声声在叫，怎么忘得掉呢？”

&esp;&esp;“干妈，你老人家真是把我问住了。”傅夫人只好这样说，“船到桥头自会直，别想得太多，到时候自有办法。”

&esp;&esp;太妃何能不想，只是不好意思再问，怕义女受窘。不过，能够让人家回答的，她还是要问。

&esp;&esp;“有什么人陪皇帝来！”太妃问道，“我女婿来不来？”

&esp;&esp;“女婿？”傅夫人愣住了。

&esp;&esp;“不就是傅恒吗？他不是我的女婿吗？”

&esp;&esp;傅夫人颇为感动，“干妈，”她说，“你真的当我亲生女儿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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