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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12页）

&esp;&esp;傅恒想了一下答说：“先不必忙着回京，我写一个密折，连夜送进京去，比你我亲自去面奏，要快得多。”

&esp;&esp;“这也可以。”傅夫人说，“这里呢？不能没有一点儿表示吧？”

&esp;&esp;“自然！”傅恒一面想，一面说，“首先，要关照总管，称呼应该改，‘李姑娘’三字再也不能用了，改称太妃。”

&esp;&esp;“嗯！第二呢？”

&esp;&esp;“第二，太妃有太妃的分例，让总管按一般太妃的规矩办。”

&esp;&esp;“这不太好！”傅夫人摇摇头说，“口头称太妃，另外派人，加供给，都可以，但不一定要按规矩办。因为到底皇上还没有封下来。”

&esp;&esp;“不错，不错！这话很要紧，不然变了你我在封太妃了！”

&esp;&esp;于是傅恒立即派人将总管找了来，说明其事。同时交代，立即加派八名宫女，伺候太妃，每天分例供给的食料，务必丰腆，同时要改口，尊称太妃。

&esp;&esp;然后傅恒又亲笔写了密折，将经过情形要言不烦地叙述了一遍，其中少不得大为赞誉妻子。

&esp;&esp;“我看这不能用白折子，得按有庆典的规矩办。”

&esp;&esp;凡遇万寿庆典，贺喜的奏折用黄面红里。傅恒如言照办，派遣专差，不分昼夜赶进京去呈递，同时关照，领到回批亦仍是昼夜赶路送回热河。

&esp;&esp;“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傅恒作了个揖，笑嘻嘻地说，“我还有件事要拜托，我想见一见太妃，不知行不行？”

&esp;&esp;“这有什么不可以？走吧！”

&esp;&esp;于是傅恒换了官服，随着妻子到了太妃幽居之处。这时总管正带领宫女，携着大批陈设器具，来为太妃重新布置，忙忙碌碌地乱成一片，可说二十多年来从没有这么热闹过，太妃已感动得要哭了。

&esp;&esp;因此接见傅恒时，她的眼圈是红的，不过傅恒不便平视，所以不曾看出来，只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口中说道：“傅恒给太妃请安！”

&esp;&esp;“姑爷，请起来，请起来。”

&esp;&esp;“姑爷”的称呼，有点儿匪夷所思，细想却是很适当的叫法。因为太妃此时的身份在微妙尴尬之时，而且她禀性谦虚，不愿直接叫他的名字，但也不能称“傅大人”，所以用这个称呼，不亢不卑，反见亲切。

&esp;&esp;“端个凳子来给姑爷坐。”

&esp;&esp;傅恒谢了座，开口说道：“傅恒的妻子，承太妃特加宠爱，实在感激得很。”

&esp;&esp;“你别说这话，我亦很感激你们夫妇俩，成全我们母子。”

&esp;&esp;“太妃言重了！傅恒夫妇惶恐之至。”

&esp;&esp;“我说的是实话。姑爷，”太妃郑重其事地说，“有句话，我可得说在前面，只怕是我私心稍微重了点，你得包涵。”

&esp;&esp;“请太妃明示。”

&esp;&esp;“将来皇上跟我见了面，我不要什么名位。从前叫我‘李姑娘’，快六十的人了，自己也觉得这个称呼不大合适，所以你们叫我太妃，我也就含含糊糊地答应下来，并非我要太妃的名号。这一层，你得跟皇上回奏。”

&esp;&esp;“是，”傅恒答说，“不过皇上要上尊号，请太妃亦不必谦辞。”

&esp;&esp;“他一定要给我一个名号，也只好由他。不过，我本心并不想要，所以我也不给太后谢恩。”

&esp;&esp;这是一个难题，只有含混答应着再说，哪知太妃下面还有话。

&esp;&esp;“我也不见太后。我的儿子是她抚养大的，凭这一层，我不跟她争。不过，最好也别见。”

&esp;&esp;“是！”傅恒仍是答应着再说的态度。

&esp;&esp;“不只太后，其他所有的妃嫔，我都不见，我也不住在宫里。最好不动窝儿，仍旧在这里。”

&esp;&esp;“这！”傅恒答说，“太妃须体谅皇上定省不便。”

&esp;&esp;太妃想了一会儿说：“好，就挪动，也得在园子里。还有，我说到我的私心上头来了，我将来一个人住，什么妃嫔都不见，就只希望你媳妇常常进来陪陪我。”

&esp;&esp;“是！”傅恒这一回答应得比较干脆。

&esp;&esp;“你们恩爱夫妇，这一来少亲热了，你不会怨我？”

&esp;&esp;“太妃在说笑话了！”傅夫人笑道，“在他是求之不得！”

&esp;&esp;“为什么呢？”太妃不解地问。

&esp;&esp;“他不正好陪他的四个姨娘？”

&esp;&esp;在太妃面前说这样的话，自是失态，而最窘的却是傅恒，既不能申辩，又不能付之苦笑，只有绷着脸装作不曾听见。

&esp;&esp;气氛有些不大调和，傅夫人颇为失悔，说话不应该如此轻率。见此光景，傅恒亦就很见机地起身告辞，傅夫人本想留在那里，倒是太妃坚持要她随着丈夫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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