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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3页）

&esp;&esp;阿娃和绣春自然都懂得如何应付，他摔掉的东西，替他捡起来；他嫌屋子里冷，立刻又多生一个炭盆。凡事依着他，就是不跟他去啰唆。

&esp;&esp;闹了半天，郑徽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也有些倦了，吃完饭，照例午睡，睡得很熟。

&esp;&esp;一觉醒来，他忽然觉得心境十分舒畅，想找点什么有趣的事来做。这是半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很奇怪，但随即很豁达地丢开了！

&esp;&esp;“绣春，绣春！”他高声叫着。

&esp;&esp;他的这样有劲的声音，在绣春已很陌生，怕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跑了进来，只看到他眉目舒展地垂着脚坐在床上。

&esp;&esp;“吓我一大跳！”绣春拍着胸，白了他一眼。

&esp;&esp;郑徽绽开了嘴，傻兮兮地笑着，却不说话。

&esp;&esp;绣春又惊又喜，长长舒了口气，说道：“好了，盼望了多少天，可看见你有高兴的时候了！”

&esp;&esp;“也没有什么高兴。只好像——”

&esp;&esp;“好像什么？”

&esp;&esp;“好像——”他无法形容他心里的感觉，摇摇头说，“不管它了。咱们出去逛逛好不好？”

&esp;&esp;“好啊！”绣春欣然同意，又想了一下说，“你腿上怕还没有劲，不能骑马，走路去，又太累了……”

&esp;&esp;“去找辆车来！”

&esp;&esp;“对。坐车最好！”

&esp;&esp;于是一车共载，他握着绣春的手，去大街小巷闲逛。风物依稀，在郑徽却另有一种亲切之感——

&esp;&esp;以前，好像这世界中的一切都跟他无关，而此刻不同了。

&esp;&esp;“绣春！”他叫了一声，侧着脸看着她。

&esp;&esp;这一喊是没有道理的，只表示他心潮的波动，而绣春却陡然脸上发热，自己觉得心跳得快了。她看到的是周佶的脸，那一双眼中欲诉还休的神情，更是一模一样。“怪不得小娘子把周佶当作一郎！”她在想。

&esp;&esp;“绣春！”这一喊却是有话要说，“你想到了什么？笑得很称心满意似的。”

&esp;&esp;“我？”绣春的脸更热了，定一定神问道，“一郎，你在常州可有位姓周的朋友？”

&esp;&esp;“周是常州的大姓，姓周的朋友不止一位，你问的是谁？”

&esp;&esp;“周佶。”

&esp;&esp;“周佶？”郑徽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位落拓不羁、外圆内方的朋友，“噢，你是说周吉人。怎么样？”

&esp;&esp;“他还留着几首诗，小娘子没有拿给你看？”

&esp;&esp;“没有！”郑徽又说，“只今天上午拿了个佩件——和田玉雕的双鲤……”

&esp;&esp;“那是一回事。”

&esp;&esp;“说来听听！”

&esp;&esp;绣春忽然警觉，答道：“等小娘子自己告诉你好了！”

&esp;&esp;郑徽一半疑惑一半好奇，急于先闻为快，便用乞求的声音说道：“好绣春，你告诉我吧！”

&esp;&esp;细想一想，绣春觉得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反而此时不肯透露，倒会让他疑心有什么花样在内。因此，她把吴九郎带周佶来玩，阿娃听说周佶来自常州，如何注意，以及留客夜饮，喝醉了酒，尽吐相思之意。到后来周佶以饮酒作诗消磨长夜，到第二天早晨，赠佩留诗的经过，都说了给郑徽听。对于这一段事实，她比阿娃还清楚，因为阿娃当时大醉，说了些什么话，她自己不知道，绣春却是旁观者清。但绣春也有没讲出来的，那就是她自己的那部分——周佶对她的爱慕和怎样“捡了她的便宜”。

&esp;&esp;而郑徽却已听得如醉如痴，他的僵冻的情感，整个儿复苏了！天地间无处不是至情，却往往迷离惝恍，不可究诘，只是绸缪宛转，越咀嚼，越有味。然则“太上忘情”，也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esp;&esp;这样想着，郑徽心中陡生一股郁勃之气，恨不得在那山尽云起之处，尽情长啸一番，才觉得痛快。可是眼前却是巍峨的宫城。他叫停了车，“你别下来！”他嘱咐绣春，“我只走一走，看一看就回来。”

&esp;&esp;“可别走远了！”绣春有些担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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