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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2页）

&esp;&esp;第一秋听不见耳边的声音，血气涌上来，脑子里一片狂乱。他只知道向前跑，却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esp;&esp;他身上官服被剪得破破烂烂，一身皮肤发胀发紫，身上密密麻麻长满了蛇鳞。发冠早就因为怕他自伤而收走。他披散着头发，连外袍都没有披上。

&esp;&esp;他在宫道间赤足狂奔，如野兽，如鬼怪。偏偏不像一个人。

&esp;&esp;裘圣白带着人在身后追赶，可他一个医者，哪有这般力气？他跑得太急，摔倒在地，只得厉声喊：“快抓住他，他毒发之际必须静养，否则血脉逆流，毒气攻心，必然癫狂大作，力竭而死！”

&esp;&esp;众人闻听，只得去追。可此时的第一秋力大无穷，侍卫也不敢伤他，如何抓得住？

&esp;&esp;他已经全然失了方向，脑中失智，只在宫里乱绕。宫人追逐，他一个纵跃，已经跳出一道宫墙。

&esp;&esp;而墙下小道上，黄壤正由宫女带领，去往福公公的住处。

&esp;&esp;她走得急，冷不防墙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向这里冲过来，一个收势不及，猛地撞到她身上。

&esp;&esp;黄壤只觉得迎面一股巨力，撞得她一个站立不稳，坐倒在地，满眼直冒金星。若不是修了几年的武道，这一下子可够她受的。她揉着胸口，说：“什么东西——”

&esp;&esp;话到这里，她视线重新清明。

&esp;&esp;在那个人间四月，她看见冲撞自己的人同样跌倒在地。他身上破布虽然脏污不堪，但若细看，能看到其原本的底色。

&esp;&esp;……是紫色。

&esp;&esp;他赤足披发，俯趴在地，并没有爬起来。打结的长发遮住了他的脸，黄壤看不见他的神情。

&esp;&esp;她没有走过去，身边的宫女扯住她的手，说：“姑娘快别看了，赶紧走吧！”

&esp;&esp;地上脱了人形的怪物不再动弹，他安静地俯趴着，直到宫人追上来，将他按住。他们用重枷重新锁住他的手，他没有挣扎，整张脸至始至终都隐匿在乱发之下。

&esp;&esp;黄壤跟着宫女经过他身边，他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样。

&esp;&esp;宫女小声说：“真是吓死人了！”

&esp;&esp;“是很吓人。”黄壤视线低垂，经过他身边，看见他肿得变了形的手，连指甲都漆黑。那怎么可能是人的手啊。黄壤绣鞋踩过他手边的小道。宫道干净，衬得那只手脏污无比，其上蛇鳞更是密密麻麻，令人不寒而栗。她轻声说：“不知道是什么人。”

&esp;&esp;她跟着宫女往前走，一直等到身后动静远了，她才微微侧身。就在她身后，侍卫将那个人锁了，架起他的双臂，将他拖走。

&esp;&esp;他赤着脚，趾尖被宫砖磨破了，留下一路极细长的血痕。

&esp;&esp;她要很用力，才能继续保持微笑。

&esp;&esp;福公公今日不当值。

&esp;&esp;黄壤进来时，他正闲坐喝茶。黄壤面带微笑，向他福了一福：“福公公安好。”

&esp;&esp;“哎哟，十姑娘怎么来了？”福公公搁下茶盏，连忙道：“可是双蛇果树育成了？”

&esp;&esp;黄壤浅笑道：“回公公，双蛇果树即将成形，黄家总算是不负陛下。但今有一事，依旧悬而未决，民女也只得求见监正或陛下。”

&esp;&esp;“求见陛下？”福公公显得十分意外，但仍笑着问：“不知十姑娘有何事需要见驾呢？”

&esp;&esp;黄壤轻轻吸气，让自己的音色听上去并无异样。她说：“实不相瞒，就在一个月前，监正前往仙茶镇，曾当众提出，要迎娶我黄家女。可如今婚期将近，他人却不知所终。公公知道，对于女儿家而言，此乃终身大事。黄壤只得求陛下作主。或者求见监正大人，要个说法。”

&esp;&esp;福公公面上难色一闪而过，黄壤当然看见了。她说：“公公有为难之处？”

&esp;&esp;“啊。”福公公好半天才道：“监正这几日……只怕是不能来见十姑娘。老奴且代十姑娘向陛下通禀一声。”

&esp;&esp;黄壤向他福了一福：“那便有劳福公公了。”

&esp;&esp;福公公受师问鱼所命，本就是为了培育双蛇果树。中间出了岔子他已经很是惶恐不安，如今眼看着树苗将成，他可不希望再出什么乱子。

&esp;&esp;于是这便打算回禀师问鱼。

&esp;&esp;圆融塔。

&esp;&esp;福公公走进去时，里面已经一片混乱。

&esp;&esp;“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福公公容色一肃。

&esp;&esp;裘圣白也是焦头烂额，他重新将第一秋拖进塔底的囚室里。第一秋没有反抗，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形如死物。

&esp;&esp;福公公见他这样，更是为难，说：“唉，十姑娘方才还说想要见见监正……”

&esp;&esp;“十姑娘……她不是正培育双蛇果吗？见监正作什？”裘圣白指挥侍卫将第一秋重新锁好，又派人把禄公公抬出去。禄公公倒是无甚大碍，也不须医治，等待苏醒即可。

&esp;&esp;福公公说：“听说是为了与黄家女的亲事。如今看来，只能替她向陛下通禀一声了。”

&esp;&esp;二人正在说话，冷不丁面前人动了一动。裘圣白一凛，福公公更是吓得后退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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