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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3页）

&esp;&esp;是他本次旬考发挥失常、退步许多，因而钱博士特意将他找来训诫劝学一番？

&esp;&esp;正在许平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之时，视线范围内逐渐出现了钱博士的靴子尖、襕袍、革带。

&esp;&esp;是钱博士离了桌案，背手走到他跟前，声音沉沉。

&esp;&esp;“子津，你是不是仍重口腹之欲，贪恋食堂孟厨娘做出来的吃食？”

&esp;&esp;此问如当头棒喝，许平心中一紧。

&esp;&esp;往常心眼比同龄人多出不知多少的许子津，眼下也愣住，不知要如何答话。

&esp;&esp;钱博士一贯秉持眼见为实的道理，能有这一问，定然是何时无意中瞧见他沉迷食堂吃食了！

&esp;&esp;许是见许平久久不应答，面上紧张，钱博士又开了口。

&esp;&esp;“许主簿为官清廉又乐善好施，使得你在国子监内吃穿用度，必然无法与其他监生相比，手头拮据，故而三年来从不见你去监外用朝食、暮食。”

&esp;&esp;“如今食堂来了孟厨娘，技艺绝佳，便惹得你一时沉迷口腹之欲。记着上一回在讲堂，我曾说过你此举不妥。”

&esp;&esp;果真是因为食堂吃食吗？

&esp;&esp;许平抿唇，低下头来，死死盯着身前一亩三分地，乖乖认错：“是学生错……”

&esp;&esp;未等他说完，眼前忽然出现了钱博士的右手，上头放着三只叠起来的油纸包，油纸正中央印着“国子监食堂”的模样，正悠悠散着月饼甜香。

&esp;&esp;钱博士咳了两声，板着脸道：“你这回旬考考得不错，日后要更为勤勉。这三块是食堂送来的月饼，你且拿走，赶紧归家过中秋去。”

&esp;&esp;老师在给自己……月饼？

&esp;&esp;许平猛地抬头，难得顾不得师生之礼，睁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钱博士脸上瞧。

&esp;&esp;钱博士如今已到知天命的年岁，今日送月饼的事还是头一回，被得意门生这般傻愣愣盯着，颇有些不好意思。

&esp;&esp;他咽了咽津液，面上的严肃神色一如往常，只是那有些飘忽不定的目光出卖了他心中局促。

&esp;&esp;“至于口腹之欲……咳，也要注意克制，勿要影响课业。”

&esp;&esp;钱博士定了定神，右手往许平处又送了送：“傻愣着作甚，快些拿走，不是你说喜爱孟厨娘做的吃食？”

&esp;&esp;一番话入耳，许平这才悠悠回过神，心中百感交集。

&esp;&esp;他眼眶微微发热，倏地偏移开视线，意图遮掩。

&esp;&esp;许平晓得钱博士看重自己，平日里才会越发严厉，要求极高。

&esp;&esp;入国子监三年，这是他头一回见到钱博士流露如此柔和的神色，乃至做出了长辈疼爱晚辈的举动，满怀慈爱地递来他喜欢的吃食。

&esp;&esp;许平嗓子眼发干，鼻子也酸了，有些哽咽。

&esp;&esp;而钱博士见许平还不说话，又不接过月饼，一双眼还虚虚看着某处。

&esp;&esp;钱博士下意识随着对方视线望去，一眼就瞧见了自个儿桌案上剩余的三块月饼。

&esp;&esp;几乎是瞧见两块月饼的那一瞬间，钱博士话都没过脑子，就已经脱口而出。

&esp;&esp;“莫要贪心，只能分你一半。那三块是为师的，定不能再匀给你！”

&esp;&esp;此言一出，屋内鸦雀无声，安静到能听清廨房外头杂役的细微交谈声，以及白、苏二位博士边走边聊，渐行渐弱的脚步声。

&esp;&esp;许平：“……”

&esp;&esp;他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瞬间平复，眼眶热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嗓子眼不干，鼻尖也不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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