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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节（第3页）

&esp;&esp;可是话到嘴边，竟没办法问出口。

&esp;&esp;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仿佛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仿佛知道答案，会是一件极其悲伤与痛苦的事。

&esp;&esp;“十年前，任谁也不会想到她会变成今天的模样吧？你更不可能想到，对不对？”隔了很久，沈嘉宁才又继续开口，“你看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过去的半分模样？”

&esp;&esp;慕慎容没有回答。

&esp;&esp;“你也知道过去她有多任性多妄为，那时候她在外面……也不知道跟什么人胡闹，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了肚子——”

&esp;&esp;慕慎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倏地一紧，一瞬间，竟然青筋毕现。

&esp;&esp;“问她是谁，她死都不说。爸爸最是疼她，那时候也控制不住地打骂她，妈妈哭得眼睛都肿了，可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她体质特殊，医院不敢强行引产，最后只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

&esp;&esp;居然是他

&esp;&esp;“什时候的事？”沈嘉宁话还没说话，忽然就听到慕慎容的声音。

&esp;&esp;沈嘉宁原本打算一口气说完，听见慕慎容的问话不由得顿了顿，随后才道：“就是我们高考那年……她人又瘦，肚子也始终没什么变化，一直到暑假爸爸妈妈才发现这件事，那时候都已经五个月了……”

&esp;&esp;慕慎容全身的血液仿佛霎时间停止了流动。

&esp;&esp;他转头看向沈嘉宁，几乎是哑着嗓子开口：“那孩子呢？”

&esp;&esp;沈嘉宁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沉默了片刻，才笑了笑，“如果孩子还在，我们家估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esp;&esp;慕慎容看着他，目光久久不动，眼神却已经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esp;&esp;“死了。”

&esp;&esp;沈嘉宁最终用了最残忍直接的两个字来回答他，顿了一会儿之后才又低声道：“从发现她怀孕开始，她情绪就变得很不对，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爸爸妈妈当时激动的态度吓到了她……

&esp;&esp;她开始变得很沉默，什么都不说，一天天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算后来爸爸妈妈都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还是那个样子……

&esp;&esp;孩子出生之后，她更是安静沉默……可那个时候大家都只顾着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根本没有人留意到她……

&esp;&esp;一个月后的一天，爸爸妈妈刚好有事都出了门，就她一个人在家，孩子本来好好地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睡觉，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就哭了起来，她好像是被那哭声刺激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蓄了满浴缸的水，随后将那个孩子浸到了水里……”

&esp;&esp;慕慎容身体仿佛突然被冰冻住，从里及外，寒凉彻骨。

&esp;&esp;“爸妈回来的时候，孩子其实已经断气了……

&esp;&esp;可是他们都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于是开车带孩子去医院……

&esp;&esp;你曾经问过我爸爸妈妈是怎么死的，我那时候只告诉你是车祸……

&esp;&esp;其实那场车祸，就是发生在那天……爸爸妈妈不在之后，她忽然又变了一个人，抽烟、喝酒，跟社会上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

&esp;&esp;我不想理她，也不想管她，我就想看看她到底能把自己作成什么样……

&esp;&esp;可是后来有一天，她好像突然就又醒了过来，彻底地远离了那群人，突然变得很懂事，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esp;&esp;她去了爸爸出资捐建的那个小学，在那里当起了山村教师，每到寒暑假的时候就回来……

&esp;&esp;她开始像一个姐姐一样地管我骂我，可是她知道是她欠了爸爸妈妈，欠了我，所以我再怎么胡闹，她也只能一直忍下去……”

&esp;&esp;“其实我知道她辛苦，可是她从来不说，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沈嘉宁目光落在便利店明亮的玻璃内，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sp;&esp;就在这时，耳边却忽然传来“咔哒”一声——

&esp;&esp;沈嘉宁转头去看，正好看见慕慎容下了车。

&esp;&esp;他站在车外，静立了片刻，才忽然走向那家便利店，只是动作异常地僵硬，姿势甚至可以用古怪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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