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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9页）

&esp;&esp;不过，就现在去也可以。计算已定，立刻传懿旨，要去看太妃。那首领太监大为困惑，随即回奏：“太妃已经安置了！”

&esp;&esp;“胡说！皇上还在太妃船上。”

&esp;&esp;“这——”首领太监知道自己的话出了纰漏了。

&esp;&esp;“怎么？”皇后一看他的脸色，疑云大起，“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实话。”

&esp;&esp;首领太监心想，不说实话，皇后就会亲自去看，那时反倒不好，于是答说：“太妃船上的灯都熄了。”

&esp;&esp;“那么，”皇后急问道，“皇上在哪儿呢？”

&esp;&esp;“皇上——”首领太监急得满头大汗，嗫嚅着无法说得出口。

&esp;&esp;皇后一颗心往下沉，知道皇帝的行踪不瞒别人，需瞒住她。然则是什么事不能让她知道呢？

&esp;&esp;皇后决意追究一个水落石出，吩咐所有的侍从都回避，只留下首领太监一个人。

&esp;&esp;“你说，”皇后沉着脸，“你一定知道皇上在哪儿！”

&esp;&esp;“是，”那首领太监脸色灰白如死，“奴才知道，不过奴才不敢说。”

&esp;&esp;“为什么？”

&esp;&esp;“一说了，奴才就没有命了。皇上非处死奴才不可！”

&esp;&esp;“你就不怕我处你的死？”

&esp;&esp;皇后对太监、宫女有生杀予夺大权的，而且要处死颇为方便，只要将内务府大臣传来，说一声：“这个人留不得了，拉下去打！”顿时毙于杖下，因为宫闱之间有许多不便明言的事，皇后所说的“留不得了”，也许罪状是调戏妃嫔，那是多严重的事！

&esp;&esp;因此，首领太监吓得浑身发抖，他在中宫当了十年的差，深知皇后言不轻发，而且看样子，既已等到三更，自然亦可等到天亮，反正是不了之局，拼着豁出一条命去，将事情说清楚了吧！

&esp;&esp;这样心一横，便即说道：“皇后只想，从前在热河的时候，皇上老爱一个人到太妃那里，一去就是一下午，就可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esp;&esp;只此一言，惊得皇后目瞪口呆，好半天才说了句：“你是说，我弟媳妇在太妃船上？”

&esp;&esp;“不是在太妃船上，不过她的船紧挨着太妃的船。”

&esp;&esp;居然还为傅夫人特备专船，皇后越发气恼。“好啊！”她的脸色铁青，“我倒得问问她，她跟我怎么说来的？”

&esp;&esp;“皇后息怒！”首领太监磕个头说，“奴才有话上奏。”

&esp;&esp;“你说。”

&esp;&esp;“皇后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反正快到京了，皇后忍一忍，不就过去了？”

&esp;&esp;“我忍不下这口气。”皇后问道，“昨天晚上，皇上在哪儿？”

&esp;&esp;“奴才不知道。只仿佛听人说起，皇上去看——”首领太监猛然醒悟，又失言了。但已无法收回，亦无法掩饰。皇后很快地追问：“看什么？你说！倘再有半句支吾，我马上传杖！”

&esp;&esp;“传杖”即是命内务府慎刑司杖责。这一顿板子打下来皮开肉绽，死罪不知是否可免，活罪先已难逃。反正事到如今，一切都无所顾忌，且免了先吃眼前亏再说。

&esp;&esp;“是去看傅夫人的儿子。”

&esp;&esp;“什么？她把儿子也带来了？”

&esp;&esp;“是！”

&esp;&esp;这时的皇后，就不但是气恼，而且还有无限的悲痛。回想自己两产不育，而皇帝又似乎认定了她命中无子，万机之暇，私下相处神态冷淡，已令人难堪。如今才知道皇帝的冷淡是有缘故的，即使不是弟妇撺掇，至少也是有了弟妇，皇帝才会移爱。而况还有了一个儿子，看来他们这段孽缘是割不断的了。

&esp;&esp;转念到此，酸味直冲顶心，胸中有股火辣辣的气在鼓荡，怎么样也不能服帖。

&esp;&esp;“走！”她断然决然地说，“我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的船上去！”

&esp;&esp;“皇后，”首领太监跪了下来，“千万使不得！”

&esp;&esp;“为什么？”

&esp;&esp;“皇上会震怒。”

&esp;&esp;“我可管不得那么多。”皇后只管自己上了船头。

&esp;&esp;首领太监无法阻拦，一急急出一个计较，“等奴才去请皇上。”他说，“主子得顾身份。”

&esp;&esp;一听这话，皇后不免踌躇。就这脚步暂停之际，那首领太监又修正了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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