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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第4页）

&esp;&esp;秀秀是在开玩笑，李姑娘却认为她的话很有道理，“对了！除非是这么个样子，你才能立大功。”她说，“果真如此，我们很盼望能得个送亲的差使，闷了这么多年，能出去走一走也好。”

&esp;&esp;“干妈别说得那么轻松，上边疆苦得很呢！”

&esp;&esp;“秀秀，”李姑娘说，“你别替我担心！要说吃苦，还有比这里像关在笼子里那样更苦的吗？”

&esp;&esp;“干妈也真是！”傅夫人笑着说，“秀秀是逗你老人家的，居然就当真了。”

&esp;&esp;“说实话，我难得有你们俩，像亲人似的，你们的事，我能不认真吗？”李姑娘又问，“你这一去，说了没有，还回来不回来？”

&esp;&esp;“自然回来。”

&esp;&esp;“哪一天？”

&esp;&esp;“这可没有准儿，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问完了就打发回来，天的工夫。”

&esp;&esp;“好吧！我就算你半个月好了。免得天你不回来，让我惦记。”

&esp;&esp;傅夫人心中一动，含笑问道，“干妈，你真的舍不得我？”

&esp;&esp;“怎么？”李姑娘喜滋滋地问道，“你也可以不去是不是？”

&esp;&esp;“皇后宣召，怎么能不去？”

&esp;&esp;李姑娘颇有失望之意。照此态度，她对傅夫人是真个难以割舍，亦就无须再求证了。

&esp;&esp;“干妈，”傅夫人乘机说道，“干妈如真的舍不得我，我一定侍奉干妈一辈子。”

&esp;&esp;听到这里，李姑娘双手合十，喃喃说道：“我不敢这么指望，我不敢这么指望。”

&esp;&esp;“我不是骗干妈的。”

&esp;&esp;“我知道你不会骗我。不过，姑娘，你是要出阁的。”

&esp;&esp;“那也不要紧，如果在京里，来看干妈方便得很。即使是在外省，三两年总得回来一趟，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esp;&esp;“那敢情好！”李姑娘喜逐颜开地说，“若能这个样子，真正是我老年走运。”

&esp;&esp;“我会看相，干妈的老运好得很呢！不过，干妈，我自己知道，我这个人样样都还过得去，只有一样不好。这话，我得预先禀告干妈。”

&esp;&esp;“你尽管说。”

&esp;&esp;“我这个人心太热，跟谁亲近了，我就要替谁拿主意。要是不信我，我会不高兴！”

&esp;&esp;“你是说，如果我有什么事，你要替我拿主意？”

&esp;&esp;“对了！”傅夫人紧接着问，“干妈听不听我的呢？”

&esp;&esp;“听！”李姑娘毫不迟疑地答说，“我不听你听谁的？”

&esp;&esp;傅夫人心花怒放，忍不住抱着李姑娘像个女孩子撒娇似的，揉着扭着。

&esp;&esp;“臣奉太后懿旨，面奏皇上，太后要派一位专使，有话跟皇上当面说。”

&esp;&esp;“噢，”皇帝问道，“这专使是谁啊？”

&esp;&esp;“是，”傅恒答说，“是臣的妻子。”

&esp;&esp;皇帝笑了，“让你来说不一样吗？”他问，“何必还要绕个弯子？”

&esp;&esp;“臣妻面奉懿旨，是机密大事，臣妻不肯跟臣说，臣亦不敢闻问。”

&esp;&esp;皇帝心中一动，经仔细考虑，正色答说：“太后有话不跟我当面说，要派专使，甚至你也不能与闻，可知这件机密大事，非同小可，除了太后、我、你的妻子以外，不能有第四个人知道！”

&esp;&esp;“既然如此，应该在镜殿召见。”

&esp;&esp;“是！”

&esp;&esp;镜殿在圆明园内。圆明园四十景中最为世宗所欣赏的一景，名为“万方安和”。这座建筑在池沼之中，四面有桥，道向中间的房屋，倘能如飞鸟俯瞰，就会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座建筑成为一个“卍”字形，这就是题名“万方安和”的由来。

&esp;&esp;世宗喜爱“万方安和”的原因之一是极其隐秘，关防严密。因为四面有桥，只要在桥口守住，就决不会有未奉许可的人胡乱闯了进来。

&esp;&esp;尽管如此隐秘，世宗还觉得不够，所以在“万方安和”的房舍中，特为辟了一座镜殿，只有前后两道出入的门，并无平视向外的窗户。只有仰望可窥苍穹的天窗。屋子里镶满了来自西洋的水银玻璃镜，高可一丈，明亮清晰，镶嵌的地位或正或侧，彼此映照，面面皆见，只要坐在宝座上，向前望去，前后左右的景象都逃不过眼下。世宗认为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做什么事都不愁有人窃窥偷听。极机密的军国大事是在这里处理。据说召幸爱宠，亦常在此处，为的是一身化无数身，自顶至踵，尽态极妍，才能享到酣畅的艳福。

&esp;&esp;这些传闻，傅夫人耳中亦听到过，因此听说皇帝是在镜殿召见，不由得一颗心怦怦地跳个不住。她一面是有些畏怯，一面却又有莫可言喻的兴奋，因为在她心目中，那是个男人视之为香艳神秘的地方，到底是如何异想天开，见所未见，终于可以开一开眼界了。

&esp;&esp;召见的旨意突然下来了，是下午。暮春天气，日丽风和，下午懒懒的正是宜于做春梦的时候，不道皇命宣召！傅夫人只得修饰好了，带着四个丫头，由傅恒亲自护送，直到圆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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