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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9页）

&esp;&esp;“是！”十四阿哥将脸偏向亮处，还含着笑容，让太后细细端详。

&esp;&esp;“你瘦了一点儿。”

&esp;&esp;“怎么能不瘦？”常全接口，“鞍马劳顿啊！”

&esp;&esp;“是的。赶路赶得急了。”十四阿哥说，“娘的头发全白了！”

&esp;&esp;“该白了！不白才冤。”

&esp;&esp;十四阿哥黯然，左右色变。常全真怕惹祸，赶紧又打岔：“老主子想喝点儿什么不想？”

&esp;&esp;“该传膳了吧？”

&esp;&esp;“是！”

&esp;&esp;“告诉小厨房，添菜。再告诉敬事房，让他们留着门。”太后吩咐，“十四阿哥在这儿陪我吃饭。”

&esp;&esp;“是！”常全乘机说道，“十三阿哥还在等着跟老主子请安呢！不如留十三阿哥一块儿侍膳吧！”

&esp;&esp;太后想了好半天说：“好吧！也省得人家疑心咱们娘儿俩说什么私话。”

&esp;&esp;于是常全传懿旨，允祥也进殿磕了头，陪着太后一起用晚膳。

&esp;&esp;宫中的规矩很大，太后、皇帝传膳，都是在正中独据一桌，侍膳后妃、公主、皇子皆是站着进食，无复家人乐叙天伦的情趣，所以太后特为吩咐：“咱们不用那些规矩，就跟民间一样，娘儿们一桌吃饭，有什么不行？”

&esp;&esp;于是太后上坐，两个儿子左右陪侍，天家玉食，丰盛非凡，但肴馔一道接一道地端上桌，只都是打个照面便撤了下去，因为在哀戚的气氛暗地里凝结未散的情况中，谁也不会有好胃口。

&esp;&esp;母子三个都一样，最后是就着锦州酱小菜，倒吃了一碗香粳米粥，饭罢拿茶漱了口，太后首先站起来往寝殿中走，同时交代了一句：“你们俩都来！”

&esp;&esp;见此光景，常全知道应该警戒了，便使个眼色，示意宫女们都远远避开。

&esp;&esp;“听说你见了你四哥了？”太后问十四阿哥。

&esp;&esp;“是！”十四阿哥答说，“我只给他请安。”

&esp;&esp;“你们说了些什么？”

&esp;&esp;“四哥听了年羹尧的话骂我。”十四阿哥说，“我不受！他没有资格骂我。”

&esp;&esp;“小祥！”太后转脸问道，“你看这件事怎么办？”

&esp;&esp;允祥想一想，脸现惶恐地答说：“但求能不惹太后烦心，皇上跟弟弟都应仰体慈意才是。”

&esp;&esp;太后点点头：“你这话还公平。实在说，兄不友，弟不恭，总有个错在前面的。若说要我做太后，我倒是愿意做杜太后。”

&esp;&esp;兄弟俩都有些诧异，太后怎么会想到宋朝开国的杜太后？不由得都用请求解释的眼光看着她。

&esp;&esp;“杜太后交代宋太祖的话，你们总记得？”

&esp;&esp;当然记得。杜太后曾经表示：国赖长君，匡胤万年以后，应该传位给匡义，然后再传位于侄。如今太后引用杜太后的话，意思自然是皇帝将来宾天，应将大位传于十四阿哥。这个主意实在太出人意表了，不但允祥，连允禵都不知道是否可行。

&esp;&esp;“回太后的话，”允祥问道，“这番意思，是不是要传给皇上？”

&esp;&esp;“应该让他知道。”

&esp;&esp;“是！”允祥没有再说下去，他真不知道应不应该自告奋勇。

&esp;&esp;“娘！”允禵开口了，“我看是多余的。”

&esp;&esp;“不妨试一试。”太后转脸说道，“小祥，你去说。”“是！”允祥硬着头皮答应。

&esp;&esp;“哼！”皇帝冷笑，“太后倒识得字，可没有读过《宋史》，怎么把这段典故原原本本记在肚子里？你倒说，是何道理？”

&esp;&esp;“臣亦是这样在想。”允祥答说。

&esp;&esp;“看来是第十四的花样？”

&esp;&esp;“不像！”允祥接口便答，“很不像。”

&esp;&esp;“何以见得？”

&esp;&esp;“第一，”允祥很用心地思索着，“太后说这话的时候，十四阿哥亦很有大出意料的样子；第二，十四阿哥如果有这个想法，态度不至于如此；第三，太后宫里跟十四阿哥之间，绝没有私下通信的情形。”

&esp;&esp;这三点解释，极有道理。尤其是第二点，皇帝以亲身的感受，作易地而处的假想，自己对“四哥”不管如何不满，但如想分一杯羹，有兄终弟及的企图，那就无论如何得要委曲求全，决不是现在这种宁折不弯的决裂态度。

&esp;&esp;“那么，照你看呢？是谁教了太后这么一套异想天开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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