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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4页）

&esp;&esp;忽然间，铃声大响。这是张老憨在摇大铃，闻声停步，听他喊道：“老三、老四！”

&esp;&esp;这两个人初次听得有特殊任务交派，未免紧张，答应一声，扯开腰间绳子上的活结，提着石灰水急急上前。

&esp;&esp;“当心，当心！当心头上。”

&esp;&esp;张老憨急急警告，已来不及，老三一头撞在下垂的石乳上，顿时鼓起好大一个包，眼中金星乱爆，两耳雷鸣，几乎支持不住。

&esp;&esp;“怎么样？”张老憨问道，“不要紧吧？”

&esp;&esp;老三硬挺住了答道：“不要紧。”

&esp;&esp;不要紧就办事。张老憨喊他们，正因路中突然垂下一长条石乳，倘不当心，就会碰头，所以要用石灰水涂白，好让大家注意。

&esp;&esp;这时孙炎星亦已解开绳子，赶来探视究竟。发现这条石乳，实在碍路，便主张干脆将它设法弄断。

&esp;&esp;“那得费好大的工夫，今天是来不及了。”张老憨说，“还是赶路要紧。”

&esp;&esp;孙炎星有把削铁如泥、形似匕首的短剑，去除这条石乳，并非难事，只需将欲断之处，用剑尖在周围镂刻一条深槽，然后使劲一推，自能断落。但虽不甚难，却非举手之劳，为了顾虑一费时间，二耗气力，接受了张老憨的劝告，只用石灰水在石乳尖及前后道路上抹白，作为警告小心的记号，等回程再作处理。

&esp;&esp;就这样一路小心前进，不但由于彼此默契甚深，能够履险如夷，而且也因为心灵相应，互信互倚，一个人等于长了九个人的胆子。所以尽管洞中阴惨惨、绿火磷磷，时而有枭鸟发笑样的怪声，时而有大蛇在暗中窥伺的红眼，在常人一步一惊，可能会吓得瘫痪在地的大恐怖境界，他们九个人却都能沉着应付，不至于惊惶失措。

&esp;&esp;突然间铃声大作，不是手中的大铃，而是胸前的小铃。老二听得最真切，不知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念头未曾转完，他忽然觉得腰间一紧，拖曳的力量极大，不由得仆倒在地。亏得机警，急忙双手撑地，头向上仰，这“狗吃屎”也似的一跤，没有摔破了嘴唇，但是腰间勒得极紧，发生了什么事，可以推断得知了。

&esp;&esp;一听铃响，自老三以下，一起都站住了脚；脚上用力，用手中的枣木棍支拄地面，采取严密戒备的态度，却都不发一言。

&esp;&esp;遇到这种意外，规定是由孙炎星来处理。他先平静地问一声：“怎么了？”

&esp;&esp;“老二摔倒了！”是老三在回答。

&esp;&esp;接着又有声音：“我是老二。我是被拖倒的，大概老大摔到一个坑里了。坑很深，老大一定是悬空吊在那里。”

&esp;&esp;孙炎星可以料想得到，一定是老二腰间的绳子，曳得很紧，所以他判断张老憨是临空悬吊着。如今先要稳住了再作道理，因而他略略提高了声音下令：“老三先帮老二拉住绳子，分量不要吃在他一个人身上，我马上过来看。”

&esp;&esp;他解下腰间的绳子，很小心地走到前面，在老二身旁站住。但见张老憨手里的那盏风灯，正摔落在一块突出的崖石上，配合着自己手里的一盏灯，高举下照，定睛细看，但见黑漆漆的一个大坑洞，约有四尺方圆，坑口拖着一条绳子。显然，老二的判断不错，张老憨失足掉进坑里去了。

&esp;&esp;“老大！老大！”孙炎星在坑口喊，“你不要紧吧？”

&esp;&esp;坑中只有孙炎星自己的回音，却并无张老憨的反应，这可以确定，张老憨必已昏厥。孙炎星心内忧急，却不开口，俯伏坑口，提灯照看。坑底黑漆漆的只有一点光影荡漾，半空中黑乎乎地吊着一样东西，当然是张老憨的身子。

&esp;&esp;这时分派有救援任务的老六、老七、老八，已自动报到。孙炎星看着他们说：“坑底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是水。”

&esp;&esp;老六的反应很快，随即捡了一块小石子，轻轻往下一落，一会儿，才听得“嗵”的一声水响，果然是个极深的寒潭。

&esp;&esp;“好险！”大家都在心里说，“若非绳子系住，一失足就成千古恨了。”

&esp;&esp;“拉上来倒容易。”孙炎星问，“洞口不够大，身子横亘着会碰破脑袋，要如何才能直着吊上来？”

&esp;&esp;“办法是有一个，只怕力量不够。”

&esp;&esp;老六所说的办法，是放下去一个人，绳索系住腋下，垂直而降，然后抱住张老憨，一起再吊上来。不过，上面只有七个人，要临空吊起两个人来，又无着力之处，力量只怕不够。

&esp;&esp;孙炎星不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点头说：“可以办得到，有借力的办法。老七，你身材最矮，分量比较轻，你下去！”

&esp;&esp;“是！”老七立刻卸下身上的装备，放在一旁，随又紧一紧腰带，检点衣袖、裤脚，扎束得很利落地预备下潭。

&esp;&esp;“老二、老三用力稳住，老四、老五来帮忙。”

&esp;&esp;于是有了五双手可用。先用双股绳子将老七齐肩臂交界之处系紧，一头则系在岩石上，然后合力将老七垂放下去，潭口横置两条枣木棍——这时就用得着孙炎星那把好刀了，在潭口挖出两条槽，将枣木棍嵌在里面，槽口上用脚踩住，不使滑脱。绳子沿着枣木棍，慢慢往下放。

&esp;&esp;“差不多了。”老七在洞中说，“已经抱住了老大。”

&esp;&esp;“老大怎么样？”孙炎星在上面问。

&esp;&esp;“昏过去了。头上在流血。”老七说道，“拉吧！”

&esp;&esp;绳子一拉，枣木棍在槽内转动，仿佛辘轳似的，轻巧得力，拉到潭口，老七一手抱着张老憨，一手扒住枣木棍，仰脸说道：“先把老大抱上去。”

&esp;&esp;孙炎星亲自动手，将张老憨抱了起来，放倒在地，检视伤势。

&esp;&esp;外伤倒并不重，只额上碰破了一块。行囊中备有救急的药品，一面包扎，一面撬开牙关，由孙炎星将一粒苏合香丸嚼碎了，塞入张老憨口中，外用通关散吹入鼻孔，不多一会儿张老憨悠悠醒转，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esp;&esp;“怎么样？”孙炎星安慰他说，“老大，你不要着急。我们人多，大家轮流背着你走，不费什么事。”

&esp;&esp;“不必！”张老憨强自挣扎着要站起身，但头上晕眩，只一抬身子便支持不住，仍旧倒了下去，连话都懒得说了。

&esp;&esp;“你先躺一躺，休息一会儿。等我重新来调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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