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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8页）

&esp;&esp;等关前尘烟大起，船也到了岸边，船家不待他开口，便大声相告：“渡人不渡马。快上来！”

&esp;&esp;“船小。”李靖对张出尘说，“马是没有办法渡了。不要了吧？”

&esp;&esp;“自然。”她匆匆答道，“你不需要问我的。”

&esp;&esp;于是，两人把行李从马上取了下来，先递给船家，然后李靖抱着张出尘，跨上了船。那船家十分得力，等他脚刚站稳，便将手中竹篙一点，渡船悠悠然荡了开去，再沿着船舷走到后面去摇橹。

&esp;&esp;这时追兵已很近了，怒马如箭，马上的人一齐大喊：“船家，快回来！”

&esp;&esp;李靖一看形势不妙，船家自然畏惧官兵，如果听命把船摇了回去，该怎么办？念头一转，低声问张出尘道：“你识不识水性？”他已考虑到一场争夺，多半会把船弄翻，所以先得问个明白。

&esp;&esp;她的表情很奇怪，摇摇手，仿佛叫他不必多说，眼睛却一直望着船后。

&esp;&esp;李靖转脸望去，发现船家的表情，才真叫奇怪！他悠闲不迫地摇着橹，嘴里哼着没有腔调的歌谣，眼睛望着空中，却不时瞟一瞟岸上，故意做出那装聋作哑的姿态。

&esp;&esp;岸上校尉，吼声如雷：“船家，你长耳朵了没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你船上那两个人是相府捉拿的要犯。还不快回来？你要命不要？”

&esp;&esp;船家张大了眼，茫然地看着校尉，手却更紧了！

&esp;&esp;这再无可疑，船家是故意跟相府卫士作对。李靖与张出尘相视点头，都有着说不出的欣慰、惊异和感激。

&esp;&esp;“伏下去！”陡然间，船家厉声警告。李靖来不及去探究原因，一拉张出尘俯伏船底，接着听见船篷上，“噗”的一声，还有弓弦振荡空气的余响。

&esp;&esp;“放箭了！”他急促地说，“躲低一点。”

&esp;&esp;“那船家呢？”她忧急地问，“不危险吗？”

&esp;&esp;语声未终，芦席编的船篷，如急雨洒蕉叶般一阵阵密集的“噗、噗、噗”的响声，这表示岸上的人已不想捉活的了，只巴望一阵乱箭射死了拉倒。

&esp;&esp;就在这时，“扑通”一响，是有人落水的声音。“不好了。”张出尘急出了眼泪，“船家中箭了！可怜，无缘无故害了他。”

&esp;&esp;李靖心里也很难过。自负英雄，却叫一个无辜的好人为救他而牺牲了生命，这在他是一种很大的屈辱。“我去看看。”他觉得不能再畏缩在船舱中了。

&esp;&esp;“不，不！”她却又怕他也遭遇了危险，拉住了他。

&esp;&esp;正在焦急无计，动弹不得时，李靖又发现了奇怪的现象，那无人控制的船，不在河心打转，却平平稳稳地朝对岸驶去。“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她，“你看这船！”

&esp;&esp;张出尘也看出了异样，还是她的心思快。“傻瓜！这还不容易明白吗？”她破涕为笑的神情妩媚极了。

&esp;&esp;“我真不明白。”

&esp;&esp;“你不想想，这船自己怎么会走？是那船家大哥，跳在水里推着。”

&esp;&esp;“啊！”——船家是为了避箭，自己跳入水中的。李靖想想有些好笑。“都是叫你哭的，”他埋怨她，“哭得我糊涂了，连这么一点事都看不透。”

&esp;&esp;果然，等渡船将及对岸，追兵看看无计可施，逡巡回马时，船家湿淋淋地爬上船来，身上丝毫无伤。

&esp;&esp;李靖和张出尘不住道谢，请教姓氏，船家微笑不答。等一起上了岸，他取出二十两银子，双手捧着，还未开口，船家先说了话。

&esp;&esp;“你收起来吧！”他说，“渡钱有人给过了。”

&esp;&esp;“谁？”张出尘抢着问，“谁知道我们要过河？这船可是特意来等我们的？”

&esp;&esp;船家依然不答，一跳上船，顺手取过一个口袋，抛给了李靖。“一袋干粮，送两位路上解饥。”他说，“前途珍重，有缘再见。”说完，取竹篙往岸边一撑，轻舟顺流而下，眨眨眼的工夫，已离得很远了。

&esp;&esp;在发愣的张出尘，想起了一句话：“船家、船家大哥！遇见那位好心的人，替我们俩先道谢！”

&esp;&esp;她怕船家听不见，一路跑，一路喊，但她的双腿软得无法听自己的指挥，刚跑了两三步，便一跤摔在地上。

&esp;&esp;李靖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她却仍是站立不住。在长途的颠沛之中，她预支了太多的精力，一到这杨素势力所不及的安全地带，心理上一松弛，简直一点点劲都鼓不起来了。

&esp;&esp;于是，他把她揽在怀里，坐在地上，让她好好休息。她身上乏力，心里却有异样的兴奋。

&esp;&esp;“我好像做了一场梦！”她迷茫地说，眼中闪现着窅邈朦胧的光芒，显得温柔而神秘，别具一种魅力。

&esp;&esp;“是的，我也在梦中。”他情不自禁地吻着她的鼻子和双靥，“一个永远不醒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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