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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第9页）

&esp;&esp;“刑部大堂，威严要紧，礼节不可以随便！”顾良向左右说道，“你们扶我磕头。”

&esp;&esp;到底还是磕了个头，方始起立回话。“顾良，”桑春荣说，“你的精神倒还好！”

&esp;&esp;“是！托大人的福。”

&esp;&esp;“眼力呢？”

&esp;&esp;“看远的不行了。”

&esp;&esp;“这样说，看近的还是可以。”桑春荣问道，“把你接来帮忙，你总知道了，是怎么一件案子。”

&esp;&esp;“是，知道。”

&esp;&esp;“你看，葛品莲的死因是什么？”

&esp;&esp;“回大人的话，要看了尸骨才知道。”

&esp;&esp;“不错！就费你的心了。”

&esp;&esp;“是！”顾良作个揖，“趁阳光正好，顾良马上动手。”

&esp;&esp;于是，顾良长揖而出，仍由王七与魏振魁扶到殿外，与翁曾桂等人，坐在一起。二十余名仵作，都是他的后辈，纷纷前来问讯道好，“老师父，老师父。”喊得洋洋盈耳，着实有一番威风。

&esp;&esp;“各位少礼，公事要紧！”顾良喊一声，“老七！”

&esp;&esp;“是！”王七答应着。

&esp;&esp;“余杭县原验的仵作在不在？”

&esp;&esp;“在。”

&esp;&esp;“好！”顾良转脸说道，“三位老爷，我想找原仵作来问几句话。不知道行不行？”

&esp;&esp;“怎么不行？当然行！”刚毅便着人将沈祥带了上来。

&esp;&esp;沈祥脸色灰败，瑟缩不安地先给三司官行了礼，然后向顾良作了个揖，“老师父！”他说，“你是老前辈，总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苦楚，身不由己。”

&esp;&esp;“我知道，这些题外之话，暂且不谈。我先请教你，当初你验出来的死因是什么？”

&esp;&esp;“不瞒老师父说，我没有啥经验，实在看不准。”沈祥答说，“看样子是中的烟毒。”

&esp;&esp;“烟毒？”顾良问，“银针上是什么颜色？”

&esp;&esp;“有点发黑。”

&esp;&esp;“师父，”魏振魁插嘴，“这不足为凭！他银针没有用皂角水洗过。”

&esp;&esp;“嗐！”顾良说道，“你学这一行，还没有满师嘛！”

&esp;&esp;“没有法子。县官不肯另外补人，只好——”

&esp;&esp;顾良没工夫听题外之话，打断他的话说：“我们也不必谈检验的规矩、诀窍了。我只问你，当时表面看到些什么？”

&esp;&esp;沈祥想了一下答道：“尸身因为隔了两三天，天气又热，有些发胀了；肚子上青黑色的水泡很多，一按就破；口鼻有血水。”

&esp;&esp;“噢！”顾良问道，“水泡按破了，里面的肉是什么颜色？”

&esp;&esp;“红中带紫。”

&esp;&esp;“红中带紫？噢，噢，好！费心，费心。”顾良喊一声，“振魁，你取捡一块腮门骨来！”

&esp;&esp;“是，师父！”魏振魁问，“就是一块腮门骨？”

&esp;&esp;“对！就是这一块好了。”

&esp;&esp;于是，魏振魁走到尸棺前面，略略看了一下，捡起顾良所要的那块骨头，用个朱漆盘托着，送了过来。

&esp;&esp;这就是检验了！全场肃静无声，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顾良。只见他站起身来，将那块灰黑色的腮门骨，取在手中，用大拇指擦了两下，定睛一看，随即抬起头来，看一看阳光——日色向西偏，他面西北而立，用左手遮在眼旁，挡住斜射的阳光，右手两指拈住那块腮门骨，映日照看，看完一面，翻过来再看一面，不过抽一袋水烟的工夫，便将那块骨头，放回托盘。

&esp;&esp;“请三位老爷领我上堂。”

&esp;&esp;三司官无不惊异，也无不怀疑，莫非这么一下子就有了结论？其中刚毅比较性急，忍不住发问：“顾司务，你已经看出来了？”

&esp;&esp;“是！”

&esp;&esp;“怎么样？”

&esp;&esp;也不知是顾良没有听见他的话，还是装聋作哑，有意卖关子，竟不作回答，只转脸问魏振魁：“带着剉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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