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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4页）

&esp;&esp;“是！”多福便端张矮凳摆在烟榻面前，预备替他打烟。

&esp;&esp;“也不必！有事我会叫你。”

&esp;&esp;多福知道，是不愿她在这里听见他们的话，便答应着退到廊上。吴笈孙便在阮忠枢对面躺了下来，隔着烟盘低语。

&esp;&esp;“看样子差不多了。”阮中枢说。

&esp;&esp;“什么差不多？”

&esp;&esp;“打得差不多了。回来的大概是一批败军之将。”

&esp;&esp;吴笈孙一眼望到窗外，曙色已露，便接一句：“时候也差不多了。”

&esp;&esp;“那，”阮忠枢说，“该打个电话给镜潭，请他预备起来吧！”

&esp;&esp;“你是说替他预备退路？”

&esp;&esp;“是啊！”

&esp;&esp;“大概预备好了。”吴笈孙起身找电话，却一时并无觅处，便走到廊上去找人。

&esp;&esp;“吴老爷，”多福从藤椅上起来问道，“要什么？”

&esp;&esp;“这里有电话没有？”

&esp;&esp;“在姨太太房里。”

&esp;&esp;“那就算了。”吴笈孙仍旧躺回原处，“电话在姨太太房子里，不便，算了吧。”

&esp;&esp;“也好！且等绍轩进来了再说。”

&esp;&esp;这一等等了有个把钟头，天色已经大亮。阮忠枢早已丢下烟枪，正与吴笈孙在院子里吃张家所备的早餐，只见张勋进来了，还有个客人是吴炳湘。

&esp;&esp;阮、吴二人都站起身来，双眼布满红丝的吴炳湘一迭连声地说：“请坐，请坐！绍帅有话跟两位谈。”

&esp;&esp;听这一说，坐是坐下来，却都搁着，张勋向吴炳湘摆一摆手，也都坐了下来，各据一方，面面相觑。

&esp;&esp;“我，”张勋有些想发脾气强忍着的神情，“我都不知道打哪儿说起了。”

&esp;&esp;“我来说吧！是一点儿误会——”

&esp;&esp;“不是误会，简直开玩笑。”张勋气冲冲地抢着说。

&esp;&esp;“谁跟谁开玩笑？”吴笈孙问。

&esp;&esp;“是这么回事。”吴炳湘说，“十六旅弄了两门迫击炮搁在宣武门上，也不过摆摆样子——”

&esp;&esp;“绝不是摆样子，是冲着我来的。”张勋又抢着开口，“你说，这两门炮不是要轰我，是轰谁？”

&esp;&esp;“也难怪绍帅气急！”吴笈孙插嘴说道，“把迫击炮架在宣武门上的那家伙，跟你的炮兵指挥官把炮架在东华门上，一样没脑子！”

&esp;&esp;吴炳湘不明他这句话的出典，张勋却懂，是拿他刚才骂他部下的话作譬方，气就消了些。于是，吴炳湘紧接着说：“绍帅，我保证不会开炮。不过事到如今，绍帅实在不必再犹豫了。”

&esp;&esp;“不！咱们得谈谈条件。”

&esp;&esp;双眼通红，形容憔悴的吴炳湘，叹口气说：“好吧，谈吧！”

&esp;&esp;“等我想想！”张勋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负手蹀躞。

&esp;&esp;三个客人，相顾皱眉。突然，吴炳湘使了个眼色，紧接着，身子一侧跌倒在地。坐的是江西景德镇定烧的瓷鼓，不知怎么也带翻在地，“咕隆隆”地滚出很大的声音。

&esp;&esp;等张勋回身探视时，吴笈孙与阮忠枢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上前相扶。张家上房的几个丫头，亦都闻声而集。

&esp;&esp;“怎么回事？”张勋急急上前探视。

&esp;&esp;没有人答他的话，都忙着扶起神情委顿的吴炳湘。有个丫头比较机灵，去端了张藤躺椅来，将吴炳湘扶着躺下。然后拿手巾、倒凉茶，七八个人围在吴炳湘身边忙。

&esp;&esp;“摔伤了没有？”张勋问。

&esp;&esp;吴笈孙已经检视过了，答一声：“还好！”

&esp;&esp;“到底怎么啦？”

&esp;&esp;“可怜镜潭太累了！”阮忠枢说，“两天两夜，不曾闭眼，还得各处奔走，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esp;&esp;张勋咬着嘴唇不作声，面有痛苦的表情。显然，吴炳湘这个小小的苦肉计，已经收到初步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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