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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2页）

&esp;&esp;江子燕略微皱眉，心想这怎么一起，难道他也要做头发？忍不住瞥了眼何绍礼的发型，又觉得不需要格外修整。

&esp;&esp;何绍礼只好再摸摸自己的鼻子：“你去你的健身房和发廊，我和胖子在外面等你。我正好带着他走走。”

&esp;&esp;他去干什么？江子燕打心里就想拒绝，还想再劝他刚出差回来，早休息比较好，最好今晚在家辅导何智尧念拼音。但看他笃定神色，又觉得劝不过来，内心再不情愿，也只得答应。

&esp;&esp;果然，何绍礼带领着何智尧那晚都跟着她。健身房的时候还好，何绍礼凭借微笑和风度，成功让几个没课的女教练帮忙看了会何智尧，自己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地跑了一个半小时，免费洗了个澡。

&esp;&esp;做头发的过程没那么轻松，何智尧对剪头发的过程非常感兴趣，眼也不眨地盯着江子燕和理发师，又不亦乐乎地用免费零食扔来扔去。她坐在椅上依旧得紧盯着儿子，等抽空从镜子里一看，何绍礼已经陷在沙发上阖目睡着了。

&esp;&esp;美发沙龙放着轻柔的蓝调音乐，很沙哑的女声，带着洞悉世相后依旧忍不住吟唱的温柔。

&esp;&esp;江子燕很胡乱地想，教养小孩子真是无厘头的累，嗯，以后也要何绍礼去扮白脸，他对何智尧的管教实在有点太松泛了等等。

&esp;&esp;“你男人很帅哦。”发型师看她一直盯着何绍礼，便跟她说，

&esp;&esp;江子燕收回目光，她淡淡地说：“他不是我男人。”下巴微微一扬，“那里才是我男人。”

&esp;&esp;发型师好奇地一转头，看着胖嘟嘟的小男孩在低头翻时装杂志，忍不住笑。他夸张地说：”我这话可不是拍马屁，但你男人是我见过最帅的，平时得牢牢看紧他啊！”

&esp;&esp;江子燕一哂，想继续望着镜子的自己，一个猝不及防，却撞进何绍礼眼眸。

&esp;&esp;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原本以为礼貌对视几秒，何绍礼便会率先礼貌移开视线。

&esp;&esp;但这次没有。他很沉默地望着镜子里的她，江子燕忍不住疑惑，何绍礼这种目光，是冷冷的，冷冷的，冷到了几乎没有情感的质问，还是另外一种炙热，炙热的，炙热到只剩下注视的平静感情。

&esp;&esp;她被他看得几乎要垂下目光了，幸好这时候，不知情的理发师说：“剪完啦，小姐再去洗一下。”

&esp;&esp;江子燕一声不吭站起来，手心细细一层汗。而再吹完发走出来，何绍礼已经付完款，和儿子站在外面等她。

&esp;&esp;“您看您两个男人，长得都真好看。”理发师再艳羡地说。

&esp;&esp;江子燕莫名心颤，有些笑不出来。

&esp;&esp;平时，何智尧为了逃避学拼音，八点就嚷嚷要睡了。但今晚和父母出来，又跑又跳，回家洗漱也很乖。何绍礼没让江子燕代劳，亲自和儿子洗的鸳鸯澡。

&esp;&esp;江子燕独自坐在外面沙发里，隐隐约约听得父子俩嬉闹。再联想到何绍礼那看不懂的对视，觉得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幻觉。

&esp;&esp;这是陌生的东西，陌生的感受。

&esp;&esp;曾经异国的很多深夜，她被雷雨吵醒而关窗，总觉得前缘和自己无限远。外人看江子燕失忆后这般固若金汤，其实最初情况也并不是这样，任何人该有的堂皇和混沌，她都完全不缺。只不过从各种渠道知道有关自己的一些基本资料，无一例外，不太愉快。

&esp;&esp;比如来自三线城市的落后区县，父母自她一岁不到就分居，父亲另一个家庭的儿子据说只比自己小几个月，江子燕被判给母亲抚养。但母女关系如何呢，刚失忆的江子燕试着给母亲打电话，忙音很久才接通，她仅仅试探着刚叫了一声”妈妈”，对方听出她声音，话筒就直接传来句方言说的脏话。

&esp;&esp;“你这次又在盘算什么？失忆，还是想借着失忆甩开我这个妈嫁到豪门？我觉得你应该死，怎么那么多人跳楼，大家都死了，就你命大？在医院？说笑？我没有钱，你是打电话来找我要钱的吗？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再要一毛钱！我已经受够了。为什么别人家养孩子，都能为家里分担？你还在找我要钱？你以为凭借着前几年寄来的钱，就可以不认我这个妈了？典型的□□！扫兴货，我就不该生你！我这一辈子就因为你，才活成这个奶奶样！你舒服了，你舒服了你现在又打什么电话。我也想什么都忘，你为什么活着——”

&esp;&esp;江子燕沉默地听着颠三倒四的叫骂，感到肚子内稍有异样，大概是小小的何智尧感受到了母亲心中的情绪，心生不满而抗议。她脸色和缓，温柔地抚摸着肚子，安抚胎儿。

&esp;&esp;这持续了足足半个小时之久的电话，或者说是诅咒。话筒已经被捂热，在对方越来越不堪且重复混乱的叫骂声，结束了

&esp;&esp;何绍礼肩膀挺直往后靠的动作，何智尧也有，她却不得不花时间去适应何绍礼低沉的声线和惊人身高。两个人挨得太近，江子燕想要不动声色躲，何绍礼随手拿起儿子仍在沙发上的英语作业。

&esp;&esp;“胖子还是学不会拼音？”

&esp;&esp;江子燕一听到何智尧，立刻打起精神。

&esp;&esp;她很公正地回答：“极烂，尧宝再这样不懂中文，以后就是需要幼升小一对一参加名师辅导的典型。”又忍不住说，“我只能劝你努力工作，以后尧宝读书没前途，起码回家可以做少总裁。”

&esp;&esp;何绍礼摸摸鼻子：“你这算危言耸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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