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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第3页）

&esp;&esp;好可怜！

&esp;&esp;当初被人牙子拉走时，围观的村民也是这种目光，打从那一刻起素兰就决定以后绝不让自己可怜，没想到临死了，又经历这么一遭。

&esp;&esp;她想起了招儿，那个笨蛋妹妹，看似精明，实则最傻不过。

&esp;&esp;其实素兰很多次想跟招儿说，人昧着良心才能活得更好，可每次看见小妹，她都说不出这种话。

&esp;&esp;她还想说男人大点才会疼人，就那么个小男人，什么时候才知道疼你？等知道疼你的时候，说不定你已经人老珠黄，人家改成疼别人去了。

&esp;&esp;这一切素兰都说不出口，这都是命，最起码小妹比自己好，哪怕苦点儿倒也能安安稳稳的。

&esp;&esp;希望那小子别是个忘恩负义的，要不她做鬼都放不了他！

&esp;&esp;已经有婆子端了碗药上来，浓黑的一碗，散发着苦涩的味道。素兰砸了砸嘴道：“不用这么狠吧？”说着，她有些嫌弃地看了婆子一眼：“能不能给我拿几颗饴糖？”

&esp;&esp;婆子愣住了，再没见过这般人，都要死了，还要吃糖。

&esp;&esp;“这么苦的药，你来喝两口试试！我要桂花杏仁糖。”素兰说得理直气壮。

&esp;&esp;婆子还在犹豫，坐在那边罗汉床的老夫人已经发话了：“给她去拿。”

&esp;&esp;糖很快就拿来了，递到素兰面前。

&esp;&esp;小小的一只汝窑的瓷碟，上面摞着几块儿整体为蜜黄色，其上带着一道道奶白色纹路的糖，间或还点缀着杏仁。

&esp;&esp;不像糖，倒是像什么玉摆件儿。

&esp;&esp;世家大族就是如此，一切都是极尽精致华美之能事，所以被迷了眼也是正常。

&esp;&esp;屋里一片安静无声，似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那碗药，还有药旁边的糖。

&esp;&esp;素兰用纤白的手指捻起一颗含进嘴里，似乎品了两下甜味，然后端起那碗药，丝毫没有犹豫地一饮而尽。

&esp;&esp;落针可闻。

&esp;&esp;素兰嫌弃地将药碗扔到婆子端着的托盘上，派头比千金小姐还大，厌恶地挥挥手让她赶紧走开，熏着她了。

&esp;&esp;另一只手则又去拿糖。

&esp;&esp;“你们怎么不走？”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素兰眼睛则瞅着围着罗汉床的那群人。她笑了笑，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的，还喜欢看人死相。老夫人，您也一大把岁数了，何必和自己较真。”

&esp;&esp;她骨子里的尖刻在这一瞬间显露无疑，要知道素兰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如今大抵是知道要死了，本性也就显现了出来。

&esp;&esp;有人斥素兰大胆，却被老夫人挥手制止了。

&esp;&esp;老夫人哪里是为了看什么死相，是知道六少爷一定会来。别人挡不住他，只有她这一把老骨头才能挡住。

&esp;&esp;随着砰地一声踹门声，一个衣衫华丽的男子如龙卷风似的卷了进来。

&esp;&esp;进来后，他先是看那药碗，然后则环视着屋里所有人。

&esp;&esp;“你们可真好，真好！”

&esp;&esp;又是砰地一声，是他将桌子掀翻的动静。掀了桌子，又去砸博古架上的古玩摆设。几乎是转眼之间屋里就成了一片狼藉，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

&esp;&esp;整个屋里除了素兰，大抵也就只有老夫人无动于衷，其他下人看似都老实站着，眉梢和眼角却是狂跳不止。

&esp;&esp;又是一片让人压抑的寂静，只有六少爷喘着粗气的声音。

&esp;&esp;“砸痛快了吗？”老夫人道：“砸痛快就跟祖母走。”她扶着龙头拐杖站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到底是上了年纪了。

&esp;&esp;“祖母……”

&esp;&esp;老夫人没有说话，作势往外面走。

&esp;&esp;“祖母！”又是一声嘶吼，六少爷满脸痛苦地道：“我受够了，受够了，我是人不是东西，能不能听听我说什么。为什么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怎么不问问我！”

&esp;&esp;“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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