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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愤恨地想着,心道等再看见他,一准儿把他再扔那崖边去,让他自己走下山,免得自己好心没好报。口袋里虽然没了银两,但也不耽误猫儿大吃大喝,反正是绿林出身,这路上只要有人,她就饿不着,谁比她的事业还有优越性啊?尽管如此,猫儿仍旧不太开心,有些恼自己识人不清。但转念一想,本就不认识,何来清与不清,还是算了,不再多想。就在猫儿认真与饭菜拼杀间,门又被一脚踢开,那男娃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进来。将包裹往椅子上一扔,自己操起筷子,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扫描猫儿,责怪道:“又自己吃,撑不死你!”猫儿这回吸取了教训,只要他准备开口说话,她就不咽东西;等他说完了,她才将口中牛肉咽下,惊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男娃瞪了猫儿一眼,又教训起来,“我本也没说要走。”猫儿问:“那你摸了我的银子,就是为了出去买东西?”男娃不屑道:“谁摸了你的银子?我不过是顺手拿来用些。”然而,男娃没有说出的事实是,他全部拿走猫儿的银子,其实是怕猫儿有钱付住宿费后将自己撇下,这才留了心眼,将钱财全部控管起来。面对那男娃死不认账,猫儿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脾气甚好。若叫真儿的说,猫儿那是不在乎。男娃扫眼猫儿可有可无的态度,皱了皱好看的柔顺眉毛,说:“我买了些换洗衣服,也给你捎了一套。”猫儿吃饱了,伸手去翻那大大的包裹,在椅子上散落了一堆的男款华服,各色袍子玉带看得猫儿眼花缭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败家子!男娃除了昨天太过饥饿外,今天吃得到不多,菜低咽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动手从那堆衣服里扯出一件偏长一点儿的袍子给猫儿,说:“换上吧。”俨然一副他出银子的施舍模样。猫儿倒也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些脏了,喊小二打了热水,回身对男娃说:“你回屋吧。”男娃却是霸着椅子不动,饮者小二送来的茶水,头也不抬道:“你洗你的,我还没喝完茶。”转而道,“这哪里是茶,比洗脚水还不如!”猫儿鄙视他,说:“那你就去喝洗脚水。”男娃冷哼一声,诅咒道:“我看你就是喝了洗脚水,所以才这么笨!”猫儿吼:“出去!”男娃轻扫猫儿一眼,提了件衣袍,一负手,跟大爷似的走了。猫儿见人走了,便脱了衣服,扯了白带子,跳进了水中,扑通个欢实。洗好后用干净布擦拭掉身上水珠,觉得那脏了的抹胸布条有些无法上身,转眼间瞧见衣服堆了有一块柔软的白色长条布匹,顺手就拿了过来,将自己的女性特质围绕上,又将那男娃买来的衣服穿上。往镜子前一站,一个身着月牙染耦合色花样衣袍的翩翩俏公子即靡丽而现。猫儿不太会打理头发,便学着银钩的最简单方式,在发尾处系了根同色发带,对着镜子照照,自我感觉良好。当猫儿打理好自己后,那门又被砰地踢开,时间控制得极其精准。猫儿望向身穿一陇描绘了墨菊的青袍男娃,只觉得眼前一亮。但见那男娃如丝绸般上好的黑发用美玉扣起半面,另半面披散在后臀,随着门开的风向而飘起,若阴柔的仙子般惊现人间。心型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雌雄莫辩的水润眸子,柔若花瓣的唇畔轻缓绽放,仿佛等待采撷般诱人。两人第一次全新的对视,都有刹那的呆滞恍惚。猫儿心里想:这小子打扮起来,还真娇嫩得跟朵花似的。男娃心里想:这傻兮兮的东西倒还长了张诱人红颜。两个人打量对方片刻,男娃先开口道:“你以后就叫我岚琅。”猫儿疑惑,“蓝狼?我看你更像白眼狼。”岚琅瞪着猫儿,一字一蹦道:“流岚的岚,琳琅的琅!”猫儿咧嘴一笑:“不如你换个名字,我听谁叫狼就闹心。”尤其是听见钥姬跟银钩叫银郎,她的怒火就不受控制地上窜。岚琅扭头,别扭道:“名字怎么好随意改?”猫儿打个哈欠,“你这名字也不是刚想好的吗?再换一个有什么关系?”续而自作主张地卖弄道,“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不如你就叫岚秋吧,这儿多诗情画意啊。”岚琅不屑道:“啧……你还懂诗?”猫儿一挺胸脯,得意之色尽现,“博学多才着呢。”岚琅非常怀疑地扫了猫儿一眼,目光一转,瞟了眼衣服堆,赫然发现少了快自己特意准备的白布,心里便明白了个异议二二,声音却更加坚决道:“不改,就叫岚琅。我的名字,我自己说了算。”猫儿也觉得自己不该管太多,这才忽视了某个邪恶的发音,直白的问:“那好,岚琅,你今年多大了?”岚琅轻掀袍子,坐到椅子上,“十四。”猫儿咂舌,“好小。看你行事的老起劲儿,直觉你心里年纪应该二十。或者说,你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神功?明明四十,非得说自己十四?”岚琅皱眉低吼:“你才四十!”猫儿挑眉一笑,觉得逗弄岚琅挺有意思的,又开口询问道:“你可有家人?我送你回去吧。”岚琅蹭的站起,眼含暴怒道:“不用你送!我也没用家人!你若想赶我走就直说,转这个弯子做什么?”猫儿眨了下大眼睛,呼喝道:“你这人真像爆竹,怎么沾火就着啊?我也没说要赶你走,你吼什么?”岚琅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了,用鼻子哼了哼,不再开口说话。两个人的沉默中,岚琅忽然开口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因果盛会一笔书’。”猫儿没听清,问:“啥?”岚琅不耐烦道:“让你收拾就收拾,那里来得那么多废话?”猫儿这回瞪起了眼睛,心里想,丫的一个小屁孩也敢和你猫爷装老虎?这袖子还没等撸起手动教训人,那岚琅却是嘟囔一句,“闪开,闪开,我收拾,瞧你笨手笨脚的也做不成事儿。”低头,将衣服统统包进入背包,然后背在身上,向外走去。猫儿有些被动地跟着岚琅出了屋子,看着岚琅手脚利索地结了帐,然后上了辆已经雇好的舒适马车,转身拉了猫儿一把,问:“你那脚怎么跛的?”猫儿想了想,说:“被人挑了脚筋,接上了,没养好。”岚琅用鼻子哼了哼,“真够笨的。”猫儿非常不喜欢岚琅说自己笨,直接回击道:“你不笨,都被逼得掉崖了,还真是选了个变肉饼的死法。”岚琅怒喝:“你!”猫儿挑眉,“怎么?”岚琅一转头,望向车窗外,不再搭理猫儿,吼道:“车夫,出发!”猫儿亦一转头,望向另一个车窗,更大的吼道:“车夫,出发!”猫儿亦一转头,望向另一个车窗,更大声的吼道:“‘肥臀’,跟来!”车轮转动,“肥臀”屁颠颠跟着。猫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明显脾气乖张的家伙一同去看“因果盛会一笔书”,但却知道一点儿,若自己不跟着,岚琅也一定会去。看那样子,不太像是去游玩,更像是去寻仇。再瞧见那单薄的身子,猫儿完全相信,就岚琅那条脆弱纤细的脖子,完全是别人磨刀用的骨头。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虽然想抢凤冠,但也不急在一时,索性就跟他去转转吧。、猫儿一直自诩为武林人士,却还没见过所谓的武林大会,想然应该挺热闹的。虽然不晓得什么是“因果盛会一笔书”,若是那热闹能将自己这颗心塞满,就好了。马车在行驶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猫儿素来爱睡,吧嗒一下小嘴,就这么枕在颠簸的车框上睡着了。在马车的左摇右晃中,猫儿的脑袋晃晃悠悠地偏离到岚琅的小肩膀上,岚琅身体微僵,却是没有推开猫儿,反倒刻意倾斜了身子,让猫儿依靠得更舒服一些,嘴中及其小声地嘟哝道:“就知道睡,死猪!”猫儿因为睡姿不端正,没用控制好口水流量,等醒来时,唇边依旧挂着一根银丝,而银丝的那一头,已经大面积地滴落在岚琅心口处。猫儿吸了吸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个身,接着睡。有些丢人的事儿,决计不是猫爷做的,打死也不承认,那就接着睡吧。岚琅见猫儿装糊涂,冲着猫儿的耳朵就大吼道:“让你装睡!”猫儿蹭起坐起,撞得岚琅鼻子一酸,忙捂住鼻子闪身躲开,眼睛里禁不住莹润上隐约的水痕。猫儿偷偷瞄了眼岚琅,晃了晃已经清醒的脑袋,小声道:“不就是被我滴了点口水吗?怎么又哭了?还真是孩子。”岚琅已经是咬牙切齿,但因鼻子实在酸楚,却是说不出一句可以辩驳的话儿。他甚至觉得,跟猫儿讲话,就是对牛弹琴!两个人,又是一言不合各自扭开头,如同顽劣的孩子般互看不顺眼。猫儿一直霸王,是被捧着的宝贝。岚琅亦是被惯坏的主儿,哪里学会谦让?两个一路无语,直到晚上住店,猫儿要抬腿跨进房子时,岚琅才爱答不理地问了声,“喂,你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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