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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esp;&esp;圣上经过再三挽留后，批准了，他正式致仕，成了北京城的一名富贵闲人，每日不是在家练练书法，就是提着鸟笼去茶馆里喝茶。

&esp;&esp;陈适被授国子监祭酒，人们惊讶地发现，这位儒雅的状元郎全然变了番模样，他开始酗酒，成日在酒肆喝得烂醉如泥，前几日还仗着酒意，跟几个无赖地痞打了一架，被揍得鼻青脸肿。

&esp;&esp;年前，圣上颁布了一道圣旨，昭告天下，将立扶风王怀钰为皇太子，激起朝野轩然大波。

&esp;&esp;有人马后炮，说早看出圣上有立扶风王为储的意思，这些年，圣上为达到这个目的，完全是在步步为营，从怀钰满十五岁那年起，多少朝官上疏奏请，督促扶风王早日离京就藩，可圣上从未理会过，折子要么是留中不发，要么是轻描淡写地批上一句“朕知道了”，久而久之，朝臣们心灰意冷，竟渐渐接受了亲王留京这件事。

&esp;&esp;今年圣上龙体不豫，深居宫内休养，已停了早朝，除了几位辅臣阁老，无人能得见天颜，几件要露脸面的大事，诸如奋威将军入京，百官郊迎、冬至祭天典礼，都是怀钰负责主持。

&esp;&esp;只要是有一点政治头脑的人，就能嗅出其中不同寻常的意味，这根本就是圣上在为侄儿铺路。

&esp;&esp;圣意如此坚决，若还有人提出反对，那就是官场上的愣头青了，是以这道钧旨一经发布，百官钳口不言，虽有零星几个言官发出不赞成的声音，也被圣上贬的贬，斥的斥，有此前车之鉴，其余官员更不敢做声了。

&esp;&esp;如此一来，还政于侄的事就成板上钉钉了。

&esp;&esp;正旦日，国朝举行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太子册封大典，许久未露面的延和帝头戴十二旒平天冠，身穿天子衮服，手执玉圭，率领百官亲赴太庙祭告列祖列宗。

&esp;&esp;高顺宣读完诏书，捧上金册宝印，怀钰跪接，延和帝亲手给他加冠，戴上象征太子身份的九旒冕，然后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当着诸臣的面，宣布新年改元升平，群臣三跪九叩，山呼陛下万岁，太子千岁，大礼完成。

&esp;&esp;入夜后，怀钰回到王府，脱下衮冕，坐在床边，给沈葭擦洗身子。

&esp;&esp;她清醒着，但也跟昏睡没什么两样，两眼空洞地瞪着帐顶，毫无反应，别人说话也听不见，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esp;&esp;怀钰将帕子绞干，轻轻地托起她的手臂擦拭，她瘦得厉害，原本丰盈的身体，如今只剩一把骨头，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重一点她就会碎掉。

&esp;&esp;“今天皇叔册封我当太子了。”

&esp;&esp;他一边擦，即使知道沈葭听不见，也絮絮述说着：“那些礼节很枯燥，我总是走神，连皇叔喊我平身都没听见，想着你要是在这里就好了。皇叔告诉我，有些事他不能做，我却可以做，还对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登基后的驱祟

&esp;&esp;升平元年伊始，天下却并不太平，自出了正月，大雨淋漓不止，去年的雨水就很多，还降了几场瑞雪，黄河下游已决堤数次，受灾最重的是河南，数千座村庄被淹毁，百万生民失去家园，生计无着。

&esp;&esp;二月，沈葭的病情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每况愈下，她再也吃不下东西，即使怀钰强行灌进去，也会被她吐出来，任谁来看，都已经油尽灯枯，但没人敢说这话，以免刺激到怀钰。

&esp;&esp;怀钰不再去上朝，每日枯坐在床前，除了照顾沈葭，竟一事不理，圣上派人来了数次，宣他进宫议事，他只当听不见，身边随时带着绣春刀，没有人怀疑，当沈葭咽气的那一刻，他一定会拔刀自刎。

&esp;&esp;远在福建的谢翊接到急信，立刻启程进京，同行的还有谢老夫人。

&esp;&esp;沈葭连外祖母也认不出来了，不管老太太怎么喊，她也不应，两眼呆呆地瞪着帐顶，手中握着沈茹那支金钗，不管劝还是哄，就是不放手，谁要是敢强行抢，她就会激烈地反抗。

&esp;&esp;谢老夫人见了她这模样，抱着她大哭：“我的珠儿！她们母子俩带走你娘一个还不够，还要带走你！我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让我白发送走黑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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