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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3页）

&esp;&esp;暮色从雕花隔窗漏进来，在谢翊身上切割出明与暗的分界线，他的侧脸如挺拔山岳，一半浸在余晖中，一半没在黑暗里，莫名加深了他的孤寂，他就好像一具被挖空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明明是风华正茂的岁月，身体却开始腐朽、苍老。

&esp;&esp;谢老夫人被他身上那种深沉的死寂感给震慑到了，下意识道：“翊儿，你莫不是还想着……死的人已经死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着，你……”

&esp;&esp;“母亲。”

&esp;&esp;谢翊淡淡地打断她的话。

&esp;&esp;沈葭听得抓耳挠腮，心说什么死的人？谁死了？舅舅心里藏了个死人？

&esp;&esp;谢老夫人神情茫然若失，嘴里喃喃道：“也许当年，我就不该提那个话，你啊，是魔怔了……”

&esp;&esp;沈葭听得入神，整个人就差没趴在窗根下了，心里嘀咕着，这母子俩说话怎么像打哑谜一样？她一句也听不懂，听上去似乎是舅舅有个心上人，不过早死了。

&esp;&esp;这就奇怪了，没听舅舅说起过啊？

&esp;&esp;要知道，她舅舅可是秦楼楚馆出了名的常客，桃花债不少，什么莺莺燕燕的，都是他的红粉知己，金陵人都说要论起风流来，谢七公子称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什么时候又冒出个早亡的心上人来了？

&esp;&esp;沈葭正胡乱揣测着，不提防耳朵上一痛，她捂耳大叫起来：“哎哎哎！痛痛痛，松手松手……”

&esp;&esp;谢翊揪着她的耳朵，道：“又偷听？我看你这两只耳朵也别要了，切了给我下酒罢。”

&esp;&esp;沈葭连忙讨饶卖乖：“舅舅手下留情，珠珠好疼。”

&esp;&esp;谢翊冷哼一声，松开她的耳朵。

&esp;&esp;沈葭揉了揉被揪红的右耳，凑到他身边道：“舅舅，说到下酒，你饿了吗？我今日去莫愁湖了，给你带了谭记的盐水鸭。”

&esp;&esp;谢翊瞥她一眼：“你夫君呢？”

&esp;&esp;沈葭不解：“问他干什么？”

&esp;&esp;谢翊道：“你出生的时候，我在院子里埋了两坛女儿红，到今年正好十八年，趁着你夫君在这儿，赶紧挖出来喝了。”

&esp;&esp;在江南，当孩子出世时，在院中埋下一坛黄酒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习俗，若是儿子的话，就在他考中功名的时候启封，是为“状元红”，若是女儿的话，就在女儿出阁后启封，并且一定要岳丈与女婿同饮，这样夫妻生活才能美满和顺。

&esp;&esp;谢翊虽算不得沈葭的生父，却也是将她当女儿养的，和怀钰同饮一坛十八年女儿红，也算是个好意头了。

&esp;&esp;沈葭撇撇嘴道：“我哪儿知道他的行踪。”

&esp;&esp;这话说得奇怪，谢翊仔细地观察了下她的表情，顿时了然：“又吵架了？”

&esp;&esp;“没有！”

&esp;&esp;沈葭怒冲冲地进屋去了，对舅舅那不分场合的敏锐感到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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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晚间，沈葭跪在床上，手里拿着个美人拳，为谢老夫人捶着肩，一边状若无意地问：“外祖母，这小蓬莱的婉柔娘子是谁啊？”

&esp;&esp;“嗯？”

&esp;&esp;阖目打瞌睡的谢老夫人掀开眼皮，眼尾精光扫来：“又偷听我和你舅舅谈话了？”

&esp;&esp;沈葭嘿嘿笑，比了个手势：“就听到了那么一点点。”

&esp;&esp;谢老夫人还能不知道她？横了她一眼，道：“一个秦淮河上的娼妓，不是什么登得了台面的人物，你一个正经姑娘家，少打听这些。”

&esp;&esp;“哦，”沈葭摸摸鼻子，又好奇地问，“舅舅喜欢她？”

&esp;&esp;“还问？”

&esp;&esp;“好罢，不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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