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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是扑在他的身上,一声声哀求。拓拔泓气的挣脱开她的手,原地后退,转了一圈,又回过身重新面对她:“朕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你,他已经死了,你要见,也只能见到一副骸骨,你趁早死了心吧。”
&esp;&esp;他冷笑道:“朕原本对你食言,心里还有些歉疚,怕你伤心难受,而今朕的愧疚是一点也没有了,这人死的好,死的快哉,你愿意发疯就发吧,随你爱疯到什么时候。”
&esp;&esp;他转身,喝令道:“从今天起不许她迈出这宫门一步,给我来人看着她,再出一点差子,把脑袋割下来赎罪。”
&esp;&esp;他大步迈出内殿去,一刻也不想在这地方多呆了。他心想:疯子,真是个疯子,神经病,受够了,他腹中像是养了一缸蛆,恶心的直是想吐,他再也不想踏进这座宫殿了。给脸不要脸,她不爱她,乐意呆冷宫,那就让她呆冷宫去吧。
&esp;&esp;“你这个畜生!”
&esp;&esp;她尖叫一声,崩溃大骂,抄起了席边角落的一只铜兽镇席,朝着他后脑勺砸了过去。那玩意是铜制,沉甸甸的得有好几斤。拓拔泓感到背后有风,急忙侧身躲了一下,那铜块正好砸在了他肩膀上。一击之下,拓拔泓疼的骨头都要被砸碎了。他不可置信的转回身,看到她满脸狰狞,双眼中迸发出极其恐怖的仇恨之色。
&esp;&esp;拓拔泓没想到她会这样,一时有点错愕。几名宦官冲上来,两个搀扶保护拓拔泓,两个将冯凭按住,奋力抢夺她手中的铜灯架。她发了疯一般,拼命地挣扎,额头的纱布都蹭掉了。
&esp;&esp;“你这个孽种!我真后悔,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我怎么没有亲手把你给掐死!”
&esp;&esp;她两道眉毛立起来,五官因为表情的扭曲挤簇到一起,双眼释放出野狼似的恶狠狠的光来,那是恨极了,好像要露出獠牙来将他活活咬死。
&esp;&esp;拓拔泓听到这句,非常震惊了,他一刹那,几乎说不出来来:“你,你在说什么?”
&esp;&esp;他以为,再怨再恨,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之间也是有情的。然而她那一刻的神情,只有恨,没有任何情。
&esp;&esp;拓拔泓浑身血液骤然冰冷,心都冷了,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esp;&esp;她满脸的怨毒,口气寒的渗人:“你这个畜生!你怎么不早点不死!你就不该生下来,就该死在你那下贱的野娘肚子里!”
&esp;&esp;她所出的话太过惊人,简直已经超出了拓拔泓的认知。拓拔泓吓住了,感觉脑子里轰隆隆的一声一声炸开,他出离愤怒了,急促地指了她,骂道:“我看你是疯了!”
&esp;&esp;他嘴皮子乱颤,声音抖得跟寒风中的枯叶一般,惊恐地连连道:“来人!来人!”
&esp;&esp;他预感到她接下来的话,是不堪入耳了,急忙叫道:“把她的嘴堵起来!把她的嘴堵起来!”
&esp;&esp;又两个宦官加进去,一边一个按住她膀子,做势要捂她的嘴,宦官们也吓的发抖。她昂着头奋力挣扎,嘴上仍然是骂声不止:“你爹就是头没人性只晓得乱操的种马!你娘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就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孽种!你们拓拔家……全都是一群野狗……畜生!不得好死!”
&esp;&esp;两个太监拼劲力气,也挡不住她那话从嘴里往外喷。头上的凤簪摇落,汗湿的头发一缕一缕粘在脸上,她口中不肯停止叫骂:“活该你们短命遭死……”
&esp;&esp;她那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了。
&esp;&esp;她想到自己的父辈,家人,是如何被灭族,被处斩,想到自己是如何以一个罪人的身份入的宫。真是可笑,她竟然还会嫁给杀死自己家人,让自己变成奴隶的姓氏,并且还曾真心实意地爱上过那个所谓的丈夫。可笑啊,自始至终她都只是个奴隶,她竟然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人了。祖父死了有儿子,儿子死了有孙子,这么多年,还是只能向他们摇尾乞怜。这样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分别呢?她曾经渴求他们牙缝里漏下的一两点残食,为了这可怜的残羹冷饭而小心翼翼地讨好、巴结,放弃自尊,放弃喜怒哀乐地陪笑。现在她不要了,不需要了,她不稀罕了,她什么都不在意了。受够了,她宁愿去死,在死之前她要狠狠地发泄出来,狠狠地恶心他们一场。
&esp;&esp;拓拔泓控制不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不再是她的身份了。他抢上去,抓住她的头发,照着她脸猛扇了一巴掌。他手用力地,接二连三地,一口气甩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她的脸渗血,鼻血也哗哗地流了出来。
&esp;&esp;“你闭嘴!”
&esp;&esp;他是帝王,神赐的称谓,不可冒犯的帝王。当着如此多的众人,她公然辱骂皇室,辱骂先帝,列祖列宗,没有帝王能够容忍。他目露凶光,提着她前襟的领子喝道:“你闭嘴!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你说这种话!你欺君犯上,你是大罪!你该死!我可以诛你的九族!”
&esp;&esp;“你去诛吧。”她眼神冷冰冰,丝毫没有投降的意味:“冯家诛过一次,还怕救命
&esp;&esp;“今日的事……”
&esp;&esp;拓拔泓站在一地死寂的殿中,背对着瑟瑟发抖的众内侍:“任何人不得对外宣扬,透露一点风声,自己知道是什么下场。”
&esp;&esp;众人慌应:“奴婢明白。”
&esp;&esp;拓拔泓出了一身热汗,背上的龙袍被汗水湿透了。
&esp;&esp;她躺在地上,哀哀地呻口今着,手捧着腹,身体直颤,像条狗似的在地上爬动挣扎,鲜血自她腿。间而出,蜿蜒地流了一地。
&esp;&esp;拓拔泓目视着地上那滩血,颜色鲜红的刺目。那本该是个生命,是他们爱情的果实,是他们耳鬓厮磨,肌肤相亲的见证,而今变成一地污秽狼藉。
&esp;&esp;他冷着眼,看她无声无息,如此爬了有半刻钟,终于停了下来,趴在那不动了。
&esp;&esp;他走上前去,疲惫的蹲下,探了探她的呼吸。她已经昏过去了,气息时有时无。拓拔泓感到浑身的肌肉酸痛,想来方才那一番手脚,也是用了大力。他费力地弯下身,拦腰将她抱起来,她浑身都是血,沾满了他的襟袍。
&esp;&esp;他将她身体放到床上去,叫人送了水来。他亲自动手,用手帕擦了她脸上的血,又擦了一下她的双手。她裙子上是血,额头上是血,十个手指的指甲缝里全是干涸的血,无论怎么清洗都洗不干净。拓拔泓只好大致擦了一下,给她盖上被子。他转身背对着她,那一瞬间心上一酸,眼睛湿润,眼泪下来了。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挡着眼睛,掩饰自己的情绪。
&esp;&esp;内侍小心地走上来,看他这幅难过神情,只当他是后悔了,胆战心惊地建议他:“皇上,要不要请御医来?”
&esp;&esp;拓拔泓感觉到有人来,他骤然止了泪,从袖中扯出一条手帕,急忙忙地擦了擦眼睛:“她活不了了,不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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