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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王太妃化身鬼畜,凡是算计过她儿子身后事的人她一个都不肯放过,最突出的莫过于杞国公家和延平王一系了。前朝的事情她不太懂,袭爵什么的她也插不上嘴,整日里只好与女人们串联,通过女人影响男人。顺便再加倍报仇,把皇太后坑出昭仁殿不提,现在又要坑得本来狼狈为奸的两家人反目成仇。周王太妃如果投身金融界,一定是个比黄世仁还会算高利贷的黑心财主!
&esp;&esp;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周王承嗣的事情闹得挺大,皇太后家一力赞成延平王系承周王之嗣,以延平王系的平庸,这里面要没啥猫腻,周王家里小强都不相信!
&esp;&esp;周王太妃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事给喊破了,她还是个苦主,一个翻了身的苦主,皇太后系正在低谷,哪怕是在保慈宫里,也没几个向着杞国公家说话的。与此相反,庆林大长公主还很给力地对莒国夫人笑道:“你两个孙女都入了皇室,也是缘份了。”
&esp;&esp;庆林大长公主一开口,许多人跟着说“恭喜”。安康大长公主亦笑道:“可不是,两个侄儿与徐氏有缘。”
&esp;&esp;长信大长公主真是气极,若非当时要倚皇太后之势,她怎么肯把侄子定给徐家?怎么着也要娶个世家女当侄媳妇啊!杞国公家势不如前,她一点也不想履行这口头协议。当时说的是,有皇太后在,杞国公家不要怕赖账。现在她就是存了个赖账的心思。
&esp;&esp;众目睽睽之下,长信大长公主没想好反对的话,偏又有虞国夫人问延平王妃:“定了日子没有?”
&esp;&esp;延平王家的三郎过年后就定了杞国公的孙女,两家一整个年都没过好。彼此都觉得对方不是个好选择,杞国公家只是勉强,延平王家就是非常不乐。延平王妃自己就是个泼辣妇人,偏偏要挑剔徐氏女:“教养不好,易出悍妇。”
&esp;&esp;杞国公比家里其他人都清醒,让莒国夫人:“好好调-教孙女儿,亲家未必喜欢这桩亲事,然而这桩亲事也是无可奈何必得结了,万不能闹了笑话,宁可强硬些,也不要被人欺负了去。”徐莹做太子妃和皇后都太泼辣了,孙女儿嫁与宗室,泼辣一点是必须。
&esp;&esp;两家结姻,在这个各方为袭爵之事争得不可开交的当口,把正在争吵的许多人惊了一下——这又是要闹哪样?完全不搭嘛!
&esp;&esp;郑琰是旁观了全部过程的,她当时也到了保慈宫了,徐莹念着旧恶不与她搭话,看她在顾皇后身边,更加不待见顾皇后。郑琰也不在乎,与满场旧识聊天,让徐莹生气的是,满屋子的人都当不知道她讨厌郑琰似的,一个个与郑琰相谈甚欢。徐莹都快要发作了,硬被周王太妃给浇熄了火。周王太妃看着皇太后的样子,简直乐不可支:一家子蠢货,难道没发现郑氏父女比鬼都奸滑吗?他们站边一向站得准,人家都跟你站对立面了,你们真是不知道死活!
&esp;&esp;看着别人犯傻,周王太妃油然而生出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esp;&esp;郑琰回来与池脩之一说,不免再叹息一回:“周王太妃可惜了。”
&esp;&esp;池脩之道:“也不算可惜,周王早夭身后无嗣,如其当政,比先帝也好不到哪里去。且如无磨难,周王太妃也不是现在的模样。”
&esp;&esp;郑琰道:“我不过是空叹一回,”又问,“你们议得如何了?”
&esp;&esp;池脩之苦笑道:“真能愁死人!圣人聪慧也是天授,于承袭之事总不肯开口点头。虽则年幼,却是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是生累了下边的人。嫡庶自有礼法,除了韦知勉这样想市恩收买人心的,响应者少。然而爵位之事,岳父与我都动心了!”要不是想到政治立场问题,要不是想到萧复礼态度问题,真的真的就要被韦知勉收买了啊!
&esp;&esp;郑琰道:“圣人看似温雅,实有乃祖之风。”
&esp;&esp;池脩之揉揉下巴:“纵使老圣人重起于地下,遇到今日之事,也只有背地里诅咒韦知勉,朝堂上摆笑脸,再私下里一个大臣一个大臣地磨。若是六十岁的老圣人,可能捏着些恩义把柄,挟数十年为君之威,许有些余地。老圣人在十四……哦,现在是十五岁了,遇上这样的事情,怕也要愁得吃不下饭。”
&esp;&esp;“眼下是要拿出一个章程来,既然反对韦知勉所议,就要有个能安抚勋贵的说法。”看人挑担不吃力,只有身处“创造历史的时刻”才能明白一项为后人所熟知的、能够延续的、被人承认符合当时实际情况的办法的出台,需要耗费多大的脑力、经历多少角逐与利益交换。
&esp;&esp;郑琰努力回忆了一下她的历史知识,发现先罔替几代,再降等,也许是个好办法。又或者,在授爵的时候,可以分为世袭和不世袭两种?增大后者的比例。本朝对于爵位已经有了某些不太重要、荣誉性的爵位不给食封,只给俸禄的处理办法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了吧。但是,即便如此,年载久了,食利者数目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esp;&esp;池脩之道:“朝上正在吵着呢。估摸着圣人也该问到岳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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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池脩之分析得相当到位,萧复礼现在愁得跟什么似的。大正宫里,萧复礼竖起五指,托着本书,看得入神。不时移动一两根手指,看书本稳不稳。想了半晌,发现如果抽了勋贵、有爵世家、最近新兴的军功小集团,整本书都吧唧到桌子上了。
&esp;&esp;【没人提也就罢了,一有人提,我不答应,只怕朝臣离心呐!】萧复礼愁眉不展,眼下朝臣还有三分之一以上是世家,家里多少有些爵位,而勋贵的数量比朝臣也不少,加上对狄作战新封爵的人,占了朝廷的大半部分。当然也有草根,有没爵位的人,一是数量少,二是与其他人有着各种联系,三也是担心被反攻倒算。
&esp;&esp;萧复礼这小皇帝当的,从亲政开始,就被各种下马威,各种考验,难过得真想大哭一场。一巴掌拍到了书上,把怀恩吓了一大跳。怀恩也在观察萧复礼,他是经过老皇帝时代的人,知道老皇帝的艰难,政治修养可能中下层官吏都高,非常不想让老圣人的理念被人翻盘,正想说些什么,萧复礼已经开口了:“备舆,我要出宫。”
&esp;&esp;“圣人想去哪里?”
&esp;&esp;“去荣安郡太夫人那里。”
&esp;&esp;“是。”
&esp;&esp;到了荣安郡太夫人所居之府邸——返京之后荣安郡太夫人照旧没住保慈宫,母子相见,都欣喜异常。开心完了,荣安郡太夫人觑着萧复礼的脸色,问道:“圣人有为难的事儿了?”
&esp;&esp;萧复礼勉强道:“没什么。”
&esp;&esp;荣安郡太夫人道:“圣人也别瞒着我啦,已经有人找上我的门来了,说了些半懂不懂的话,丢下许多金珠宝贝,让我劝圣人哩。”
&esp;&esp;萧复礼无力地道:“阿娘怎么说呢?”
&esp;&esp;钱氏道:“我也不懂啥大道理——阿娘二字不要再说了,啊,没规矩的——我只知道,拿人的手短。听你读书,说什么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就想,圣人不是糊涂人,朝中也不会有那么多奸人,这么好的圣人、这么好的朝廷不答应的事儿,还要用到走偏门儿,显见不是什么正派事儿。显是,你不乐意做的,道理上也不大通的。朝里能人多啊,真要能讲得通道理,哪用连我这样没用的人都要使唤上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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