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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1页）

&esp;&esp;她用眼神告诉他，可以的，怎么处置她，都可以的。

&esp;&esp;晏相大人已是仁至义尽了。

&esp;&esp;乱糟糟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呼了声“晏相来了”，于是众官员有序地各自散开，为晏准让出一条步道。

&esp;&esp;他沿着台阶步步走下，最后，停在了冷青檀面前。

&esp;&esp;她的素手扯着漆黑的鸦发，脚边是落地的幞头，以及那根藏青色的菖蒲纹发带，她静立不动，眼眸平静如海，仿佛终其一生在等待着什么，而今，她是终于等到了。

&esp;&esp;她朝他道：“冷青檀深负君恩，亦枉费了晏相栽培，自知死罪。晏相不必念及同乡之义，请以国法办我。”

&esp;&esp;一句话，将晏准摘得干干净净。

&esp;&esp;在世人眼中，他还是不知情的光风霁月的晏相，公正无私，毫无偏袒。

&esp;&esp;但晏准知道自己不是的。

&esp;&esp;珠玑，挥斥方遒，居然恰是个女子。

&esp;&esp;于是元聿的唇角轻折：“晏准想留冷青檀。”

&esp;&esp;郑保大惊，脸色骤变，不过他很快地掩饰过去了，圣心难测，尤其是当今陛下的心思，若搁在先帝那儿，其实很好想，那冷大人这次纵令侥幸不死，也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但陛下这儿，他还很不敢肯定。因此也觉着，晏相大人不该把自己搭进来。

&esp;&esp;正心头震惊着，煌煌的灯火之中，忽传来陛下若有所思的声音：“你说这晏准，他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

&esp;&esp;公心如何，私心又如何？

&esp;&esp;郑保听不懂了，所幸他只是个不需要脑子想事的奴婢，便未多问，更不擅自解答。

&esp;&esp;“郑保，替朕去传个话。”

&esp;&esp;郑保立刻俯首过来，等待陛下命令。

&esp;&esp;领命之后，他将腰身垂得更低，谨慎道：“奴婢这就去。”

&esp;&esp;等郑保走了不多久，含元殿的门再度打开，一道裹着淡月白锦衣的身影出现了面前，姽婳于幽静，不知在外立了多久了，她朝里迈了进来，见元聿也在望着自己，她张口便呼：“陛下！”

&esp;&esp;元聿搁置了朱笔，等候着那道倩影自来地扑到怀里，他探手将她腰肢抱住，令她蜷于自己怀中，低低地笑：“怎了？”

&esp;&esp;岳弯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饱满的胸脯急促地起伏，薄薄的一道布料之下隐现峥嵘，香娇玉软，若花房点酥，元聿的目光根本不在皇后不断翕动抽气的鼻唇上，反而落到了别处，似乎引出了某种遐思。

&esp;&esp;她怔了怔，立刻会意过来，推了他的胳膊一把，还带着鼻音：“哎呀，你快说，冷大人怎样了，你是不是下了令要杀她了？”

&esp;&esp;元聿微微一顿，在这之前，倒是没想到皇后是为此而来。

&esp;&esp;想到自己曾暗暗吃过冷青檀的醋，陛下的轩眉微攒，不着痕迹地把这口老陈醋咽了回去。

&esp;&esp;当时是泛着酸，如今可是不会了。冷青檀原是女子。

&esp;&esp;而皇后明显取向为男。

&esp;&esp;他脸色澹澹，看不出喜怒。

&esp;&esp;岳弯弯忙捉住了他的胳膊，摇晃起来：“陛下，你快说呀，你是不是下令杀她了？”

&esp;&esp;元聿不禁几分好奇：“此事，与你有何关系？”

&esp;&esp;岳弯弯垂下了头，心里头暗暗地想道，她是皇后，虽是皇后，却是不能干政的，冷青檀还是涉及了官场，这不该她过问的。不过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因为是女子，就不能实现抱负，还要按律被斩首，她怎么想，都觉得不能沉默。

&esp;&esp;“冷大人帮过我。”

&esp;&esp;这茬元聿记得：“是你舅舅的事，还有，傅宝胭？”

&esp;&esp;“嗯！”岳弯弯点了点头，掷地有声道，“不仅如此呢，我手里的弩也是冷大人送的，陛下，聿哥哥，要是没那个弩，上次面对狼群的时候，我就被咬死了啊。聿哥哥你说说，冷大人是不是对我有恩？”

&esp;&esp;她刻意地卖乖、讨巧，说话的嗓音压得极细，娇滴滴的，混杂着一种偏浓的鼻音，两相调和，显得既纯稚、又妩媚，甚至嗲嗲的。

&esp;&esp;元聿竟意外很受用，心里头多半释然了，但面上仍是不显。

&esp;&esp;“那……朕要怎么做？不杀她？”

&esp;&esp;“当然不杀！”

&esp;&esp;岳弯弯挺起了胸脯。

&esp;&esp;过了半晌，她见元聿双眸凝重，盯着自己，气焰又慢慢地弱了下去，只反问道：“冷大人为官断案，做得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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