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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怀栩贪恋康誓庭的外套,便下车与他一起回家。深夜的巷子有段路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好不容易走回老屋门口,康誓庭却注意到隔壁二楼窗后有个男人正暗中窥视他们。“这儿不适合你这样的年轻女孩独居。”康誓庭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犯不着搭上自己的安全。”刑怀栩拉亮屋里的灯,随便披上一件外套,“你认为点到为止的事,其实远远不够。今晚谢谢你。”康誓庭从她手上接回自己大衣,衣服内侧尚留刑怀栩的体温和香气,淡淡侵袭他的指尖,“检查好门窗,改天再见。”===晚宴过后,刑园的大门为刑怀栩敞开了一道缝,夏蔷的禁栩令不再那么严苛,偶尔天气晴好,刑怀栩也能陪刑鉴修在花园里走走。刑怀栩深知好景不长,因此格外珍惜那点时光。果然,没几天,刑怀栩便被慧嫂请到了花厅,夏蔷独自等在那儿,室内花香隐隐,刑怀栩揉揉鼻子,有些不适。夏蔷对刑怀栩私下从不客套,“你觉得李闻屿如何?”刑怀栩想起这位李家小少爷,知道不是坏人,却非能人。“李闻屿对你印象很好,”夏蔷讥笑,“你若嫁给他,正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我还太小,连大学都没毕业,这时候谈婚论嫁,太早了。”刑怀栩淡淡拒绝。夏蔷冷笑,“法律既然允许二十岁结婚,你就不算太早。”“时代不同了。”刑怀栩的拒绝就像一团柔软的棉花,油盐不进。“你爸受伤,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刑家,李家和你爸是商场老友,但终究不如亲戚靠谱。”夏蔷顿了顿,哂笑道:“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刑家大小姐吗?你再聪明,再优秀,终归也只是个小女孩,想无忧无虑做你的公主梦,你也得睡得起你的公主床。刑怀栩,只要你听话,往后刑家和李家都会是你的后盾,你还是公主。”“我虽然小,但也已经二十岁了。”刑怀栩神情平静,“二十岁还做着公主美梦,未免不合时宜,况且,这世上的公主千千万万,总有那么几个,是愿意跳下公主床,去踩踩荆棘的。”☆、惟吾德馨惟吾德馨康誓庭在生工学院实验室里找到刑怀栩介绍的秦老师后,道明来意,意外发现这位老师十分配合,半点防备也无。康誓庭与秦老师达成初步口头协议后,表示将由专业评估小组来与她确认后续合作,秦老师笑着送他出实验大楼,康誓庭按捺不住好奇,问她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秦老师笑容神秘,轻声道:“你不是栩栩的朋友吗?”康誓庭愕然,想不到自己的商业名声还比不上刑怀栩这样一个未涉世的女学生。正值学校中午放学,放眼望去,满校道全是乌压压着急往食堂赶的学生,康誓庭往过道旁让让,看着这些只比自己小几岁的学生,再次想起刑怀栩。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刑怀栩的大名,校外,她是刑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大小姐,校内,她是校学生会宣传部部长,统筹了好几次学校大活动,有能力,有美貌,焉不成名。刑鉴修还在位时,曾多次当众夸奖刑怀栩,说虎父无犬女,只不过刑怀栩为人低调,年纪又小,况且还是个女孩,便没引起外界多大关注。更多人看重的是刑真栎,他毕竟是刑鉴修唯一的儿子。既然想起刑怀栩,康誓庭决定去看看她。康誓庭在汹涌鲜活的人群里坚定不移逆向而行,冬天的劲风能吹裂人皮,康誓庭却阔步昂首,一身c□□i的暗蓝西装像长在他身上,比日光还惹眼,引得不少学弟妹纷纷瞩目。附近有人小声议论,“那不是康誓庭学长吗?”“对啊对啊,是他!他回学校了吗?”“真人比照片还好看啊!”康誓庭心想,自己在母校也挺有名,不比刑怀栩差嘛。===“你在家吗?”康誓庭给刑怀栩打电话。“……”刑怀栩应道:“不好意思,我不在家。”康誓庭笑,“可你家灯亮着。”不出两分钟,刑怀栩打开房门,探头看向门外康誓庭,有些尴尬,“康先生。”康誓庭站在老屋房檐下,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指指门内,笑容满面,坚信刑怀栩不会当面过河拆桥。刑怀栩侧过身,不太情愿地请他入内。康誓庭跨过门槛,等刑怀栩重新锁好大门,这才注意到刑怀栩的外衣上全是灰尘,视线掠过厅堂里乱糟糟的纸箱堆,他挑眉询问:“在找东西?”“在找一本书。”刑怀栩抹了下鼻尖,留下一道黑灰。康誓庭笑,“你若真要在这儿长住,是该好好收拾。”上回过来是入夜,也没机会到处看看,如今是正午,康誓庭征询过刑怀栩后,四处参观,得出结论,“挺卫生的。”是挺卫生的,因为王尧最终忍无可忍,找了家政服务,先把所有墙全部粉刷,后又大肆整改天井,本来也想替刑怀栩把行李收拾妥当,结果他的义举被刑嗣枚揭发,王夫人当即喝令儿子回家,不许他再插手刑怀栩的私事。如果不是要找书,刑怀栩大概真能把所有行李放置一年。屋里两间房,一间是卧室,一间是书房,书房里已经装好空书架,康誓庭打量书堆过后,开始脱西装外套。“不用你帮忙。”刑怀栩戒备地盯着他。“我今天和秦老师谈过了,这确实是笔好生意。就当是为答谢你,有来有往,互惠互利才能良性合作,这可是你说的。”康誓庭卷起衬衫衣袖,俯身利落抱起书箱,大步往书房走去,“你进来整理书架就行。”刑怀栩只能跟过去,在他的指挥下一本本往格子间塞书。书房里的书架全是定做款,从墙脚直上墙顶,饶是如此,也满满塞了三面墙才堪堪整理完大部分的书。康誓庭衣服全脏,后背也为汗水浸湿,索性盘腿坐在书房地上,环顾四周,“这些书,你全都看过?”“记性不好,有些看过也忘了。”刑怀栩同样疲倦不堪,刚想学康誓庭席地而坐,就被对方叫停。“地上凉,你别坐。”康誓庭随手扯过几层纸箱皮,垫在一起,这才示意刑怀栩坐下。对面卧室房门大开,康誓庭刚才便发现里头也有一堆书,摇头苦笑,“刑小姐当真博览群书,佩服。”刑怀栩将手搭在梯架上,脸上的汗与灰尘凝在一处,像只灰脸猫,“很多书都是我爸送给我的,他总说比起富养,女孩要多读书,要比男孩读更多的书,博文明理知是非,将来才不会受欺负。”康誓庭赞许点头,“刑伯伯是对的。”书箱里有几个相片摆台,其中有张照片是刑怀栩身穿白衬衣黑半裙,领口系着窄细黑缎蝴蝶结,刑鉴修和她相依而站,父女俩恬淡微笑的模样如出一辙。康誓庭对那照片起了兴趣,“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刑怀栩探头一瞥,答道:“我刚入学那年,作为新生代表在校迎新大会上讲话。”康誓庭略一回想,笑了。刑怀栩实在摸不透这人笑点,“你笑什么?”康誓庭指着照片,笑道:“那年的老生代表是我。”刑怀栩惊诧片刻,笃定摇头,“不是你,是另一位学长,他当时就坐在我身边。”“本来是我。”康誓庭笑道:“可惜我当时忙着赚钱,不肯去浪费时间,否则当初坐在你身边的人就是我了。”刑怀栩眼珠乌亮,没有回应。“我饿了。”康誓庭站起身,低头自我审视一番后,苦笑,“这个模样也不好意思出门吃饭,你这儿有吃的吗?随便什么都行,我真饿了。”刑怀栩的厨房形同虚设,她拉开冰箱,苦恼道:“只有两个鸡蛋。要不然我给你叫外卖?”“不用。”康誓庭说:“那就炒两个蛋吃,垫垫肚子。”刑怀栩见他是真饿了,提议道:“中午外卖剩了碗米饭,我没碰过,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做蛋炒饭。”厨房里没有抽油烟机,康誓庭从刑怀栩手里接过米饭,叮嘱道:“你去外头坐一会。”刑怀栩搬来一张马扎,就坐在厨房和天井的过道里,好奇地看着康誓庭,“你会做饭?”康誓庭熟练打蛋,开始热油锅,“刚创业的时候,我就住在公司里,外卖吃腻了就自己动手做。”他反问刑怀栩,“你不会做饭?”刑怀栩坦荡摇头,“做饭对我而言,和让你上台演讲一样,纯属浪费时间。”康誓庭被自己说过的话反咬一口,哭笑不得,“真看不出来你挺记仇。”刑怀栩摇头,认真道:“我不记仇。”康誓庭笑,“好吧,爱抬杠?”刑怀栩沉默,终结这个话题。康誓庭回头看她,见她这样一个明如春光,色如春花的女孩静静坐在冷冰冰的冬日里,忽然心生感慨,有种暴殄天物的怅然,又有种慧眼识珠的自得。几分钟后,热腾腾的蛋炒饭出锅,康誓庭端着盘子,走近刑怀栩,蹲下身,让她看圆盘上鲜黄晶莹的饭粒,笑问:“香不香?”板凳上的刑怀栩乖乖凑鼻细闻,眉间微蹙,公正评判,“和学校食堂大师傅差不多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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