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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1页）

&esp;&esp;明远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震惊：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esp;&esp;吕惠卿之父病重，如果就此撒手人寰，吕惠卿就需要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这对于仕途刚刚走上快速上升通道的吕惠卿，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

&esp;&esp;当然，朝廷也有可能夺情。

&esp;&esp;但是吕惠卿是王安石新提拔的中青年骨干官员，资历还浅，要论夺情，吕惠卿应当还不够资格。

&esp;&esp;这时，陕西张载那边又有新的理论文章问世，寄到汴京来，由明远编校成为《学刊》刊印发行。

&esp;&esp;明远借着给王雱送《学刊》的机会，去王雱处打听，终于打听到，吕惠卿离开得很急，从未向王安石提过“交子”之事，就直接离开了。

&esp;&esp;明远猜想吕惠卿这人颇有野心，即使有了发行“交子”的主意，也决不可能拿出来与新党同仁们共享。他一定会等到自己守孝期满起复的时候，再抛出这个主意。

&esp;&esp;最终倒霉的就是蔡京：吕惠卿走得太急，还来不及帮他安排。

&esp;&esp;蔡京的职务没有任何变动，还是在太常礼院。

&esp;&esp;明远：舒服。

&esp;&esp;不过也到了他面对蔡京的时候了。

&esp;&esp;“七夕”当晚，明远宴请蔡京。

&esp;&esp;他选这个日子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没有家室在京。

&esp;&esp;像蔡卞这样已经成亲的，“七夕”当晚就得乖乖在家，帮着媳妇招待媳妇的姐妹淘，乞巧拜织女。

&esp;&esp;蔡京与明远则毫无负担地在丰乐楼碰面，捡了最好的雅间，靠窗的位置。

&esp;&esp;这两人都是聪明人，明远找蔡京是为了什么事，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esp;&esp;此刻天气清朗，丰乐楼窗户大开。明远偏过头，望着窗外清朗天幕上横亘的那一挂银河，开口感慨：“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esp;&esp;——忍住！

&esp;&esp;他这随意一多嘴，将来秦观秦少游就少一首传世佳作。

&esp;&esp;岂料坐在他对面的蔡京听了这两句，竟微微出神。

&esp;&esp;过了片刻，蔡京才抬起头，微笑着望着明远，淡然开口：“远之有话对我说？”

&esp;&esp;明远当然有话要说，却不能说得那么直接：元长，听说你把我卖了，自己还没捞着好。

&esp;&esp;他想了想，问：“元长以为，权与钱，哪个更可爱些？”

&esp;&esp;他想要知道蔡京这个人，究竟被权力欲浸润了几分。

&esp;&esp;蔡京原本已经猜到明远可能会兴师问罪，甚至做好了各种打算，却没想到明远会问他这个。

&esp;&esp;权与钱……

&esp;&esp;这还用想吗？

&esp;&esp;“当然是权。”

&esp;&esp;蔡京优雅地举起面前的瓷盅，浅浅饮了一口羊羔酒，然后望着瓷盏中碧玉般的酒浆，将瓷盏慢慢晃动，慢慢开口道：“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1……当然并非书中真有这些。而是十年寒窗苦读之后，一举成名，金榜高中，从此有了晋身之阶。”

&esp;&esp;“待到权柄在手，千钟粟、黄金屋、颜如玉……自然不会落于人后。”

&esp;&esp;“而这些……我愿与挚友共享一切。”

&esp;&esp;此刻，蔡京安然高坐于丰乐楼上，手中托着酒盏，双眼紧紧地盯着明远。夜风徐来，令他那张清俊的面庞微微透出少许红晕，也令他眼中的热切一览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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