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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第2页）

&esp;&esp;他们这些老人，都曾在四大王府中受过哀献皇后照拂，自是更偏向东宫，但也帮衬不了更多。

&esp;&esp;动气林业绥有过一瞬的迟疑，这两载来，皇帝对东宫已和颜悦色许多，怎会突然如此。

&esp;&esp;随即他解下大氅，动作利落的递给一旁的内侍，抬脚踏入内殿：“臣林业绥拜见陛下。”

&esp;&esp;昏昏欲睡的李璋被唤回神智，几乎是下意识的道出一句：“来了。”后又叹息，“坐下再说吧。”

&esp;&esp;舍人急忙搬来一张檀木圈椅。

&esp;&esp;林业绥不露声色的打量了天子几瞬，面容臃肿，四肢却枯瘦，已经临近大限之日，随后快速回神，踱步过去坐下。

&esp;&esp;李璋只剩骨头的手撑在膝上，没由来且怪哉的发问：“从安觉得我如何？”接着补充道，“为父、为夫、为子、为弟。”

&esp;&esp;病的这些日子来，他总能回想起太子当年的声声质问，虽不愿承认，可扪心自问为父，他未能教好东宫；为夫，让发妻不能善终；为子，多年未尽孝在文帝皇后跟前；为弟，他护不好兄长。

&esp;&esp;没一会儿，又喃喃：“为君呢。”

&esp;&esp;林业绥抬眼，望着神思错乱的天子，欲言又止。

&esp;&esp;而李璋也自言自语起来：“我没有二哥贤德，所以我来治天下，天看不下去，特来惩戒。”

&esp;&esp;想起两月前的那场水患，林业绥手掌也不由得握紧，隐忍着心绪，声音发涩：“气候变化乃山川河流变化或是砍树掘土所致，造成如此大的影响要经过漫长年岁，与陛下无关，还望陛下勿要自责。”

&esp;&esp;君臣缄默许久。

&esp;&esp;李璋看着案桌一角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丝帕，那是贤淑妃哭诉时用来擦眼泪的帕子：“初二七大王侍疾出宫，于夜里被人打伤，可是你给太子出的主意？”

&esp;&esp;林业绥黑眸半阖，默认下自己与东宫的关系：“七大王觊觎不该是自己的东西，莫说打伤，丢了一条命也无伤大雅。”

&esp;&esp;“林从安。”龙声震怒，又复平缓，字字铿锵，“七大王接受朝贺，是我让他去的。”

&esp;&esp;林业绥抬眼：“陛下为君，臣自不能僭越。”

&esp;&esp;李璋笑道：“七大王是我儿，你便能僭越了？”

&esp;&esp;林业绥捻着指腹，语气强硬：“陛下坐上龙庭，身边便只有臣。”

&esp;&esp;一番辩论，李璋被噎得无话可说，只能另辟蹊径：“为何要选择太子，他的德行还不足以治天下，性子实在是太像我了。”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终于愿意承认这个儿子最肖似自己，“天下唯有二哥那样的储君方可坐稳，七大王虽是刻意摆出一副仁爱的模样，可要能这样装一辈子也未尝不可。”

&esp;&esp;林业绥不退让半分，再次驳斥天子言论：“七大王此刻能将贤王做得毫无破绽，皆因他头上还有陛下与东宫，被死死压着，但若有一日，再无人能钳制，又会如何。”

&esp;&esp;欲望被压制太久，待重新放出来，便是洪水猛兽。

&esp;&esp;深知这一点的李璋突然发起急来：“那又如何？历数过往君王，暴君只会引起乱民造反，王朝便不再只是衰败，改朝换代如何来，便是如此来。”

&esp;&esp;林业绥敛眸，声音仍波澜不惊：“一切的源头皆在于陛下心中对东宫的偏见，陛下固执的认为太子必会成暴君，可东宫两次动怒杀人皆为母，此乃孝顺，本朝纲常所容。而三大王永生不能治愈的腿伤因何而来，陛下应当知道是谁动的手，太子情深，为弟报仇雪恨有何不可，此乃兄友，陛下该大喜。七大王虽仁爱，但京兆尹多少被压下去的案子是因他而起的。”

&esp;&esp;“那你好好看看太子做的这些混帐事，纵容东宫属官霸占田地，私自为母修建宗庙。”李璋从案桌上堆积的文书折子中抽出一大摞，“河南道汝阳郡的世族已经率先起事，其余各地的世族也都有了苗头，这样的储君，你要我如何将天下交给他？是要再出一个周厉王还是秦二世！”

&esp;&esp;舍人从皇帝那接过，又捧着递到男子面前。

&esp;&esp;林业绥仔细看着这几份文书，剑眉立即拧起，的确是河南道那边地方长官递送来的，可为何尚书省不曾收到，竟直接送来了天子跟前，且既有叛乱，建邺又怎会半点消息都收不到，太过平静。

&esp;&esp;究竟是谁在布局。

&esp;&esp;无论如何，他此刻已处于被动之势，压下翻涌的情绪后，自若道：“东宫一直在建邺，如何去河南道行这些事，便是做了，御史台又怎会眼睁睁瞧着，而不弹劾？要真是如此，此乃御史台的失职，更该严查御史一干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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