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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道：&ldo;先例，是人做出来的，旧俗终于打破的那一天。你们不知道吧？&rdo;&ldo;嗯？&rdo;颜神佑招招手，姐妹仨凑一处，头碰着头，颜神佑就将科举选材的事儿给说了。颜希真与颜静娴惊喜道：&ldo;这个好！有些重利，只要有二、三十年，不好说风行天下，至少，士人家里对小娘子们就会更重视。&rdo;颜神佑嘟嘟嘴巴，道：&ldo;眼下也只能做到这个样子啦，女子毕竟力弱。礼教宗法，绵延千年，岂是我们一时半刻能全拧过来的？做多少算多少吧。&rdo;颜希真道：&ldo;我们不过想多喘口气，碍着谁了？只管做便是了。&rdo;颜神佑道：&ldo;也好，我寻思着，还是从昂州带人到北边去，做出例子来。阿爹让我写条陈，我想过了，迁都之后再呈上去。否则，现在的北方，还是守旧的人多，男女同考，是行不起来的。&rdo;颜静娴道：&ldo;何不明年先在南方试行之？二娘要与太子北上，总要带人的吧？留下的空缺，正好一层一层的提拔筛选，岂不是好？要我说，现在别提出来，看他们为建都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时，再撒出去，趁他们争抢的时候，二娘正好脱身。&rdo;颜神佑刮刮她的鼻尖儿：&ldo;聪明得你。&rdo;姐妹们说笑一回，颜神佑去姜家、颜希真回去收拾李今，只有颜静娴比较悠闲，趁机回家看看儿子。‐‐‐‐‐‐‐‐‐‐‐‐‐‐‐‐‐‐‐‐‐‐‐‐‐‐‐‐‐‐‐‐颜神佑说的，颜希真也有所觉。自打从北方回来，李今就笼罩在一团黑色的雾气里，整个人都很抑郁。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觉得没有亲手砍手阮梅，真是人生的一大遗憾。如果让他亲手杀了阮梅，这口气出了也就罢了，现在这口气憋在心里，将他整个人都憋坏了。看阮梅的旧臣席重，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颜神佑回到家里，看到他又在那里擦刀。故意咳嗽一声：&ldo;你这又要做什么呢？&rdo;李今闷声道：&ldo;我还能做什么？伪陈的逆臣都与我同朝共事了，我还能做什么？&rdo;&ldo;你与他怄的什么气？你们不是一样的么？&rdo;李今猛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ldo;我怎么与他一样的了？我……他！&rdo;我是忠臣，他是附逆！颜希真冷笑道：&ldo;都心怀故主，还都做了我大周的臣子，怎么就不一样了？&rdo;将头一歪，再问，&ldo;你要怀他到什么时候？要不要我去刨了那个谁的坟把他摇活了，再请圣上请江山让出来呀？！&rdo;李今吃她一吓，跳了起来：&ldo;这个话不能乱说的。&rdo;颜希真抱着胳膊：&ldo;你不是这么想的么？不是这么想的，你摆那张死人脸给谁看呢？五逆、阮贼都灭了，你还想怎么样啊？！&rdo;李今一脸的惆怅：&ldo;我也没要怎么样。&rdo;颜希真道：&ldo;要不，你请旨，去给虞家死鬼看坟去，要不就给我打起精神来，笑模笑样儿的看这新天地。你要像李丞相当年那样坚毅，我也服你。要学不来他，趁早别那儿左摇右晃的烦人。&rdo;李今：&ldo;……&rdo;&ldo;很难选么？说你呢。&rdo;李今将刀入鞘：&ldo;娘子说要我怎么办吧。&rdo;颜希真道：&ldo;我要是你，就去请教一下李丞相，什么叫失德而鼎移。就去问一问，他为什么将孙女儿许给了席重！李丞相的见识不如你？他的德行不如你？&rdo;李今道：&ldo;娘子都这般说了，我哪里还用去请教李丞相呢？是我执拗了。&rdo;颜希真转嗔为喜：&ldo;这才对么。李家五娘在二娘那里，我素来也是常见的，她定亲，我们总该去给她撑一撑场面。李丞相那里宾客云集，我便去席重那里，你去是不去？&rdo;李今道：&ldo;都听娘子的。&rdo;他被颜希真连削带打，终于弄得顺服了，答应到时候与颜希真一道，去席重那里做客去。嘴上去还要损一损席重：&ldo;跟个小娘似的，就知道哭。&rdo;颜希真也不与他抬杠，只说：&ldo;你别在人家好日子上说这个话就好。&rdo;那一边，颜神佑去见蒋氏。蒋氏也是，病病歪歪的，就是不好，就是不死。蒋氏见到她，自是欢喜了，还说：&ldo;这下可好了，以后不用东奔西走的。你志向大，可也忒累了。&rdo;颜神佑笑道：&ldo;年后还要北上营建长安城呢。&rdo;姜戎听便问道：&ldo;果真要迁都了？&rdo;颜神佑点头道：&ldo;难道你们乐意住在昂州么？不是早说地方卑湿，阿婆的关节都开始痛了。长安那地方是极好的，又有沃野千里，说与舅舅，我已经准备了好些庄园，都上缴给阿爹了，以后用来赏赐功臣亲贵。北迁，吃不了亏。&rdo;蒋氏道：&ldo;这些日子朝廷里都在吵闹，说的就是这个事情，我妇道人家也不很懂。你们聊罢。&rdo;颜神佑道：&ldo;谁说妇道人家就不能懂啦？我小时候还不是阿娘和外婆教我的道理？&rdo;这话蒋氏十分受用，笑吟吟的摆摆手：&ldo;说正事儿。&rdo;颜神佑道：&ldo;正事也是有的，&rdo;就叫，&ldo;阿琴。&rdo;阿琴捧了礼单来，蒋氏道：&ldo;你来看我就很好啦，又带什么东西来？&rdo;姜戎道：&ldo;带兵的都有油水，这我是知道的，尤其是战时。这也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的，可也不要拿得太多。再有，要献些好的与娘娘、圣人才好。&rdo;颜神佑笑道：&ldo;我跟阿爹说啦，他知道了，也看不上我这点儿小钱儿。您放心，我不白拿他的东西。早晚有更值钱的给他。&rdo;姜戎这才不叮嘱她了，颜神佑又指里面几方名墨，与一些典籍：&ldo;这份礼还算合意罢？&rdo;蒋氏道：&ldo;合！&rdo;颜神佑此时方问姜戎：&ldo;阿舅是丞相，乐不乐北上呢？北上了，又要怎么做呢？&rdo;姜戎道：&ldo;自然是要公忠体国，不偏不倚的才好。朝中南北之争已现端倪，说是南北之争，除了南北，尚有东、西。这东么，是旧京，西，是雍州。说来东与北，看似同源，却有些嫌隙。西又自成一派。南是我旧识。不如不偏不倚的好。有娘子在，有太子与殿下在，我们掺和这些做什么？便是唐大，也是这么个意思。&rdo;颜神佑道：&ldo;阿爹看似随意，心里也是有数的。天下一统，谁再妄图结党割据，只有一个死。&rdo;姜戎道：&ldo;雍州怎么办？&rdo;颜神佑道：&ldo;娘娘自有主张，太尉也不是笨人，我看，他们会先挽救一下。实在不行，只好断尾求生了。&rdo;就像当年把楚氏一个人扔在京城一样。姜戎道：&ldo;丁相公近来焦躁不安，北上迁都，人生地不熟的，真要去了，少不得要他振作才好。&rdo;&ldo;我等会儿就去见他。&rdo;&ldo;那倒也还罢了。&rdo;颜神佑见姜戎神色如常，才问：&ldo;米家那里，是不是难为表姐了？&rdo;姜戎道：&ldo;米挚是个糊涂虫，他呀，看不清道理。只因他父亲尽忠前朝，便立誓要做一个守礼的君子，没人真个将他当作一回事。心是好心，就是脑子不好使，没将好心放对地方。&rdo;颜神佑试探地道：&ldo;阿舅不觉得，我们这般，上蹿下跳，有违妇道？&rdo;姜戎反问道：&ldo;这么做，你快活吗？&rdo;颜神佑用力点了点头。姜戎笑道：&ldo;那不就行了么？既利国利民，你自己又快活了，哪有闲人说三道四的份儿？只有顶没用的男人，才会怕女人比他强。不特是男女，为人处事皆是此理。窃居高位而不自信的人，是最多疑而量窄的，父子相疑、夫妻相疑、手足相残……阴谋由此而生，其间丑态，令人作呕。&rdo;颜神佑眼睛滴溜溜一转：&ldo;不怕我太过了？&rdo;&ldo;要是你小的时候，有这么个志向，我必定拦你。这条路太难走了，心疼你的人不会让你去受这个苦。可你现在做到了，已经做成了的事情，坦荡君子就该承认你的能耐。想做的事儿都做成了，你哭的什么？&rdo;颜神佑抹抹眼睛：&ldo;我就哭了，怎么着啊？&rdo;姜戎：……d！我的外甥女怎么可以这么无赖？一定是跟她爹学坏了的！虽然说纵容着外甥女儿上蹿下跳，姜戎也没忘了多叮嘱几句：&ldo;多与六郎相处！使人不能间。&rdo;颜神佑道：&ldo;我带他北上，我去建城，他去抚民。他总要有些政绩才好。&rdo;姜戎彻底放心了，留她吃饭。颜神佑还要赴丁号的饭局，留下礼物便走了。蒋氏还有些忧心，也没心情收束礼物，只问姜戎：&ldo;他们姐弟将来会如何？&rdo;姜戎道：&ldo;颜家的家教甚好，应该不会有事。看咱们娘子行事，固然是守着分寸，屡劝我谨慎，不要骄横。可与圣人相处，却是带着亲昵，并没有担忧恐惧，害怕干政多了，被圣人忌讳。他们都是豁达的人，娘子终究是幸运的。等她遇事不敢说话，只做个木偶，唯有在维护圣人的时候像只斗犬，我们再担心她不幸，也还来得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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