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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父亲做什么都能举重若轻，可自己却并非如此。古骜适才在田氏兄弟身上得到的高人一等的错觉，如今已经被击得粉碎。古骜自小自负，从未经受过这样的难堪。现下被当庭羞辱了，一股不平之气，倒使他的思绪更飞快地转起来。

&esp;&esp;他记得有个词是专门说这个的……

&esp;&esp;……有了！

&esp;&esp;他抬眼，学着父亲古贲的腔调，一字一句缓缓地吐词道：“我姓什么不重要，倒是‘有教无类’四个字，想必夫子是不认得了？”

&esp;&esp;简璞闻言终于压抑不住地笑出声来，道：“……你既然懂得有教无类，便也该知道，这世上的人，有贫富、贵贱、智愚、善恶几类。以不同的方法教之，方能有所成就。

&esp;&esp;这几位小少爷，我以贵者之法教之，日后定是人上之人。至于你，我亦可以贱者之法教你，你学成之后仍然身为下贱，学来何用？”

&esp;&esp;古骜感到一股热血上脑：“夫子如何知道我只能以贱者之法施教？”

&esp;&esp;“贵者自尊，贱者自贱，常理尔。”

&esp;&esp;古骜羞耻得双手都不自禁地抖了起来，却听简夫子又道：“除非你能予我明证，你不会自甘下贱。”

&esp;&esp;古骜一怔，立即抬头：“求夫子明示！”

&esp;&esp;“从今往后，我以同法教你，你不可犯错，你犯一次错，我便逐你出塾。再者，你每日下学后，我或予你一卷书，或问你题目，你若背错答错，旦错一字，我便逐你出塾。若无犯错，对于你如何施教之事，日后我自会忖度。”

&esp;&esp;古骜听到这里，才感到自己背上原来浸满了细汗，过堂风一吹，满是凉意，他于是伏首道：“我晓得了。”

&esp;&esp;简璞这才点了点头：“先把束脩拿上来罢！”

&esp;&esp;古骜恭恭敬敬地捧上手中的腊肉。田氏兄弟三个看着这一幕，见识了夫子的手段，都各自闭了声，不再敢言语了。

&esp;&esp;“各自就坐。”

&esp;&esp;简璞看着四个孩子规规矩矩地坐下，心想，这四人中，也就这个陪读还算是个可造之材，只是骨子里轻狂太过，若能压住骄气，生出一股质朴坚韧来，方才有些用处……若自己再好生调教，日后倒未必不能和师兄那位‘生而能言’的弟子争锋……想到这里，简璞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好生劝自己道：这才

&esp;&esp;为古骜背了一遍，古骜便捧着竹简对照看着，都明了了，便又去背书了。

&esp;&esp;就这么着，简夫子一直讲到了“谓语助者，焉哉乎也”，田氏兄弟已经能念会写了千字，古骜也已经把整本兵略、六韬、还有鬼谷子的前三篇给背完了，虽然不能解义，但是因背书，多识得了许多字，如今再背别的，倒不用那么费力了。现在简璞给古骜的书卷，古骜用眼一扫，便能见字词里许多都有印象，记得读什么，倒不再需要父亲古贲的帮助了。

&esp;&esp;田松田柏是一直把古骜背书苦读做为简夫子对他的惩戒的，每次见他在温书，便刁难嘲讽道：“贵者自尊，贱者自贱。夫子教你的是下贱学法，就算学成了，也还是下贱之人，我看你还是趁早知难而退罢！”

&esp;&esp;田榕这时候也在一边，听田柏这么说便有些生气，自作聪明地来了一句：“胡说，夫子很喜欢他的！”

&esp;&esp;田松平时不参加田柏对古骜的讨伐，如今听了田榕的话，却也不禁笑出声来：“他每日被夫子训诫得如苦隶一般，定是夫子厌恶透了他，你却说喜欢，喜欢二字，从何而来？”

&esp;&esp;田榕学了这么多字，也自觉自己长大了，便得意地哼了一声：“你们没见过夫子看他的眼睛！”

&esp;&esp;田松田柏听着一愣，他们觉得简夫子看古骜的眼神，除了严厉，就是严厉了。可这话落在古骜耳朵里，他心中却是一动。这么长时间来，他确确是发现，简夫子对他，比对田氏兄弟三人要用心多了。课堂上，常问他；下了学，又常教他。

&esp;&esp;虽然心中早就意识到，简夫子对自己是非比寻常的，但是‘喜欢’二字，还是让古骜汗毛竖了一竖。于是他就道：“夫子才不喜欢我呢，夫子是磨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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