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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恭亲王眉头紧皱，有些责备的看着她，太后望着眼前这出眉眼官司倒笑了起来，“哀家有哀家的理，你有你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咱们不妨问问当事人的意见。”说着看向郁兮，“好孩子，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esp;&esp;任何想法触碰到皇帝的问题上便要做出让步，这也是她出声制止恭亲王的原因。郁兮来之前并未来得及把防治天花这件事想的这样深，直到太后点明，方才意识到她的举动，她的疼痒是和皇帝捆绑在一起的，并不完全由她自己做主。这样的牵绊，更加清晰的为她做出了指引，阐明了她目前在宫中生活所面临的境地究竟是何等概念。

&esp;&esp;“回太后娘娘，”郁兮起身，恭敬福了个身道：“奴才身子康健，眼下种痘并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奴才愿意以奉养龙体为重，还请太后娘娘准许。”

&esp;&esp;太后怜惜的看着她那半边皎洁的额头，她私心上喜欢郁兮，也欣赏这位年轻姑娘无量的心胸，然而天子国事是她身为太后首当其冲需要考虑的事情，她只能选择偏重皇帝，也必须这样做。

&esp;&esp;无需旁敲侧击的给出过多暗示，郁兮就参透了太后话意的本质，她主动拒绝接种疫苗一事，省去了很多细节上的麻烦，事后传出风声，表面上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并非他人授意，保全了宁寿宫的体面，也给了太后台阶上下。

&esp;&esp;太后点点头唤她起身，夸叹出透出一丝不忍，“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哀家明白了。”

&esp;&esp;郁兮不大敢去打探对首那个人的神色，太后与恭亲王因为她意见不一，她最终倒戈反水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上，这让她感到愧疚，地面上反射过来的光刺痛了她的双眼。

&esp;&esp;只见他起身，她也跟着起身，听他道：“那么这件事就依郁兮的意思办吧，是孙儿叨扰了，隔天我再来瞧老祖宗，今日就先跟您告辞了。”

&esp;&esp;太后道好，“没事常来哀家这里坐坐，哀家盼着你们来呢。今天这件事哀家要表扬你，亏得你心细，里外为郁兮操着心，郁兮是宫里的贵客，今后你更要替哀家好好照顾她。”

&esp;&esp;恭亲王应是：“老祖宗放心，孙儿替您多领一桩差事，也好让您腾出空闲赏花画画。”

&esp;&esp;“那哀家可得谢谢你这份孝心了！”太后架着钱川的手起身，笑着送他们到殿外去，抚了抚郁兮的鬓角，深深看着她，道了句：“真好。”就挥手催促他们离开了。

&esp;&esp;望着那对成双的背影相携走远，太后欣慰叹了口气，“这孩子终于肯为姑娘上心了。”

&esp;&esp;钱川笑道：“敬和格格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不过这件事上还是亏负了六爷，依奴才看，拐道门说不定就要闹起来了。”

&esp;&esp;“闹了好！”太后转过身往回走，“闹起来了才有讲头。”钱川一听这话，呵，没跑了，老主子是下定决心要在恭亲王的婚配上做讲究呢！

&esp;&esp;那是她御药

&esp;&esp;“郁兮，”他问：“你有没有小字？”

&esp;&esp;“有是有，”她道：“倒也不常用，是大哥哥帮我取的，取自“郁郁桓桓”中的“桓桓”二字，只有他习惯这样叫我。”

&esp;&esp;“凡我同盟，既文既武。郁郁桓桓，有规有矩。”恭亲王沉吟道：“取得好。”

&esp;&esp;“王爷呢？”轮到她发问：“王爷有没有字？”

&esp;&esp;他颔首：“御廷，统御的御，朝廷的廷。”

&esp;&esp;从名字到字，均是明了直接的注释，他就是全天下那个至高无上的人。

&esp;&esp;她含着理所当然的口吻笑道：“自然是这样。”

&esp;&esp;“如果你不介意，”恭亲王道：“我今后就叫你桓桓了。”

&esp;&esp;犹豫纠缠在她的嘴角，“我不知道……王爷不觉得这样叫起来有些别扭么？”

&esp;&esp;“亲切腻歪，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他瞥她一眼，迈步走到她前面，后摆翻飞承接两侧宫墙绵延铺陈的鳞瓦，不允许她进一步的反驳，霸道的说：“就这样定了。”

&esp;&esp;郁兮踏着他袍尾的细浪颠簸，跟上他的脚步，眼梢含苞待放的桃花，经过多时的蕴酿，尽数绽放开来，伴着琅琅的笑声落入他的眼眶，“王爷可真讨厌！”

&esp;&esp;人生并不是每一件事都记得准，记得清楚的，追溯以往很多片刻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像，在周驿，觅安，冯英他们的记忆里，绥安三十年，正月里的某一日，从苍震门通往咸和左门的甬道中，有两人的影子相互追逐，欢声笑语贯穿昭华，凝祥，景曜三道门，衔接成一段动人的音律，余声绕梁，辗转回响。

&esp;&esp;从那时起，他们抹去了在彼此眼中称之为“陌生”的那道障碍。

&esp;&esp;行至御药房，殿中并无几人，巳时整点总管王太平跟随太医院的御医们前往太极殿为皇帝诊脉施药，前来接待他们的是几个苏拉太监。

&esp;&esp;恭亲王叫散了他们，提起正堂桌案上的笔墨自顾自提写起来，因是站着，两肩的绣金云龙俯首下来，在玻璃窗外斜打进来的光线中腾云驾雾。

&esp;&esp;郁兮不便打扰，借着这个空当观察御药房殿中的环境，一方面是出于好奇，一方面是伴着药香，出于身临其境的自觉。

&esp;&esp;阁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药具，有制药用的筛子，药碾，石磨，杵臼，乳钵，药铫，也有盛药用的木箱，木匣，瓷罐，银盒。还有诊疗用的各种器械，是她之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到底是皇城，就像摘藻堂，御药房和恭亲王口中所描述的天文仪器一样，不仅藏书，医疗，天文，这个地方在各个方面储备汇聚的都是四境九土内最为顶尖的力量。

&esp;&esp;恭亲王落笔后抬头，看到了立在阁架前的她，袅娜一道弧洇在光环的侧边，化成朦胧的剪影。他偏过脸绕开眼前光线照射的角度，视线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esp;&esp;郁兮的目光在一排盛放药露的玻璃瓶之间曲折游走，日光在瓶身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斓，透明的液体中映出了一人的脸，开口问道：“瞧什么呢？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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