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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徐婉从前并没有奢望过替他生儿育女,直到有一天,从前舞厅里的梦娟到洋楼来看她,梦娟的一席话突然点醒了她,醍醐灌顶一般,也让她如履薄冰起来。
&esp;&esp;是啊,这有一日没一日的和露水夫妻有什么区别?可她有什么可以留住他?如果生一个有他骨血的孩子会怎样?
&esp;&esp;这一切对徐婉徐婉来说太有诱惑,她忍不住顺着这个念头又往下想了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男孩还是女孩?不,这都不重要,只要是他的孩子她便觉得哪里都好。
&esp;&esp;像是着了魔一般,她从这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偷偷吐掉避孕的药不过两个月,她终于如愿以偿有了他的孩子。
&esp;&esp;徐婉云泥之别
&esp;&esp;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温热有力的,记忆中孟钦和是第一次这样抓她的手腕,也是第一次对她说“站住”。
&esp;&esp;从前的她总是乖乖待他在身边,总是对他百依百顺,用不着他这样。
&esp;&esp;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存在,徐婉这些年就习惯了唯孟钦和的命是从。孟钦和一声“站住”,她的脚步便不自觉地顿住。
&esp;&esp;可能是受了惊吓,腹中的孩子隐隐有了动静。他让徐婉突然清醒过来,孟钦和不是舍不得她,而是她肚子中还怀着他不想要的孩子。
&esp;&esp;不行,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的性命。徐婉咬了下牙,试着从孟钦和的手里挣脱出来。她用力缩了一下,可力量差别悬殊,孟钦和的手纹丝不动。
&esp;&esp;徐婉不得已回头去看孟钦和,却发现孟钦和也在皱着眉打量她。他的目光冷峻,像是在审视,审视这个温顺惯了的女人怎么也有不顺从他的时候。
&esp;&esp;徐婉被孟钦和看得胆怯,甚至在想要不要和从前一样去哀求他,她从来没有什么尊严,也不差这一回。
&esp;&esp;正僵持着,突然有人敲门,来人是孟钦和的副官宋存山,好像有什么要紧事要跟孟钦和汇报。
&esp;&esp;徐婉之前也听说了些,坤州最近不太平,司令府那边也出了些事。孟钦和是个分得清主次的人,见宋副官进来便将徐婉的手松开了,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偏头吩咐宋副官到一旁谈话去了。
&esp;&esp;然而就在孟钦和松手的那一刻,徐婉整个身子抖了一下,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她没有再犹豫,头也不回地朝走廊上跑去,慌乱中她好像看到孟钦和和宋副官都转过身来,讶异地看着她。
&esp;&esp;徐婉不管也不顾,只一味向大门跑去,孟钦和的卫戎、洋楼的佣人都在注视她。也是,一个有了身孕的女人,此刻却仓皇像疯子一样。
&esp;&esp;好在并没有人阻拦她。
&esp;&esp;连徐婉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居然就这样跑出来了,跑出了这座困了她两年,她甚至有些不舍的围城。
&esp;&esp;外头下着小雨,徐婉没有伞,雨线飘过来,她的旗袍被淋湿变成极暗的绿。洋楼中佩芳觉得不对劲,已经下楼来,“姑娘,您到底怎么了?二少还在楼上呢?”
&esp;&esp;往回退一步便可重新回到屋檐下避雨,徐婉咬了咬牙,一个人跑进愈来愈大的雨中。
&esp;&esp;“姑娘,姑娘,快回来!您大着肚子这是要去哪呀?”佩芳仍在喊着。
&esp;&esp;还有人在劝佩芳,“二少都不管,您管她做什么,要是您因此得罪了杨小姐,这值得吗?”
&esp;&esp;雨势越来越大,像是从天上浇下来的,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前跑着,身后佩芳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并没有来找她。
&esp;&esp;只是徐婉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原以为离开孟钦和她便自由了,可真的跑出来了,她连自己要去哪都不知道。
&esp;&esp;除了那座熟悉的洋楼,她甚至想不到其他容身的地方,徐婉虽然有一个弟弟,但是还在念预科,学校她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学校?
&esp;&esp;在雨中站了好一会,徐婉记起来从前在老城租过一间房子,她以前和弟弟徐子仁一起住在那,她跟了孟钦和后,又给弟弟徐子仁续了三年租,那时徐子仁嫌老城那处公寓太破,住了两天就搬出来了,还没有退租金,甚至连东西都没有搬走。
&esp;&esp;当徐婉重新回到那栋老房子楼下时,浑身已经湿透了,头发一股一股的贴在脸颊上,狼狈极了。
&esp;&esp;这栋房子位于旧城区,因为房价低廉,在这租房的人多是捉襟见肘的,多的是拖家带口来城里做工的人,和来坤州避难穷到专拣别人抽剩烟头的白俄人。
&esp;&esp;徐婉这一身泛着光的柔软锦缎和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正在准备晚饭的妇人和满脸泥的孩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徐婉,大家都不知道这位看起来有了身孕的阔太太来这里做什么?
&esp;&esp;最后还是从前的房东太太认出了徐婉,她之前就听徐子仁提过,她姐姐现在攀上了高枝,是司令府二少孟钦和的女人。
&esp;&esp;因此房东太太一开始认出徐婉时是客气的,热情地说了一大堆客套话,还请徐婉去她家里避雨。然而当徐婉说出她想住回从前那间租金还没到期的房子时,房东立即变了脸色。
&esp;&esp;乱世里的人生原本就是飘零的,起起落落早就见惯不惯,何况是一个女人的命运。老辣的房东太太马上意识到当初突然阔绰的小舞女已经被人抛弃了。
&esp;&esp;房东太太皮笑肉不笑,像是早有先见之明一般重新打量了眼徐婉的小腹,语带讥讽:“你的租金是还差几个月到期,只是我这地方小又破,当初您弟弟是住不惯的,不知道您现在大着肚子能不能住下去。”然后极不情愿地给了徐婉钥匙。
&esp;&esp;当徐婉将那扇咯吱响的木门打开,一股扑面而来的霉味透了过来。两年前徐子仁走的时候没怎么收拾,留下的被褥什么早就发了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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