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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睡着了，睡着了！”在微弱的油灯光芒中叶央开始发抖，一翻身用薄被裹住自己，面庞痛苦到扭曲。

&esp;&esp;她清楚，最痛苦的不是她们都死了，而是她还活着。

&esp;&esp;为什么活着！

&esp;&esp;原来以为最惨的是升职当天后脑勺磕在自家浴缸里磕死，看来老天仍不打算放过她，仍有无数花样折磨她！

&esp;&esp;叶央死死地闭着眼睛，在颤抖中深深呼吸，想要逃避曾经发生的那些事。可有些东西依旧缠绕在她眼底，不愿散去。

&esp;&esp;“叶央……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你过得那么好！我不要死，不要……”

&esp;&esp;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不是饿鬼，是那个圆眼睛白嫩脸颊的小姑娘，曾被她叫过一声妹妹的。

&esp;&esp;叶晴芷双手沾满鲜血，在地狱里呼唤她。

&esp;&esp;“不！”叶央睁着没有焦距的眼睛，慌张地下床，似乎那一夜追逐的敌人还没停下，狞笑着离她越来越近。

&esp;&esp;床尾炕桌上的油灯在慌乱中被打翻，泛着怪味的灯油洒在土炕上，一场大火眼看就要烧起来，可叶央仍未察觉，慌张地想钻到柜子里。

&esp;&esp;有只手狠狠按灭了即将猛烈的火苗！

&esp;&esp;“阿央，醒醒。”红衣师父动作不温柔也尽量放缓，摸着她柔软的头发，“没事了，听我的，没事了。”

&esp;&esp;叶央依旧沉浸在幻想里，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

&esp;&esp;师父无法，只好把脏兮兮的被褥丢到一边，扶起灯盏又添了一些灯油进去，重新点火，坐回叶央身边，“你还记得吗，那个库支人被我杀掉了，他就倒在你面前，记得吗？你很安全，别怕。”

&esp;&esp;他的掌心温热干燥，通过头顶把力量传给了她，过了许久叶央眼睛里终于泛出生气，“……师父？”

&esp;&esp;还认得人就好。

&esp;&esp;红衣师父松了口气，“还道你吓傻了，我徒弟怎么这么胆小，为师正想把你逐出师门呢。”

&esp;&esp;叶央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没像从前一样接话，气氛一时凝固。

&esp;&esp;“……是我来晚了，是我对不住你。”师父如今也不穿那身招摇惹眼的红衣，像普通农舍人家一样换了件褐色短衣，但气质很难改变，坐下时下颌微微扬起，有着和叶央类似的高傲。

&esp;&esp;“情况……怎么样？”都过去近十天了，再复杂的事情也应该有了结果。叶央垂着头，靠墙抱膝坐着，说话时仍然无力。

&esp;&esp;她没胃口，也很少喝水，现在看什么都摇摇晃晃，有时眼前还会一阵发黑。

&esp;&esp;等她的晕眩感过去后，师父才缓缓道：“雁回长廊六座城池均失守，如今库支已经打到了雁冢关，朝廷派出的是宁将军。看情形，库支似乎无力继续东进，这里会比较安定，”他似乎不担心叶央听不懂这些事，一一相告。

&esp;&esp;没提定城的将士如何，也没提叶骏将军和她娘，过了长时间，叶央才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esp;&esp;粗陋泥屋的门窗并不结实，缝隙里隐隐有风吹过来。相比之下，她在定城将军府的屋子简直就是豪宅。

&esp;&esp;在那几乎没吃东西的十天里，叶央睡不着就胡思乱想。先想她从前的朋友，然后是现在认识的人，想过一遍开始在心里问，为什么就她非得吃苦。

&esp;&esp;红衣师父的头发束得整整齐齐，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张扬地披散着，见叶央又开始发呆，很怜惜地摩挲着她的头顶。

&esp;&esp;被取笑过的火烧过的发丝，末梢已经不那么干枯蜷曲。师父不太会哄人，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个法子，要么抚摸叶央脑袋，要么叫她别乱想，表情生硬动作粗鲁，让被哄的人更加绝望。

&esp;&esp;“我想回家……”叶央闷声道，一偏头躲开他的手，不然再这样下去就把她摸秃了。

&esp;&esp;师父犹豫了一下，收回动作，“我不能在京城露面，最近也没什么回京的可靠队伍，让你自己走，我不放心。”

&esp;&esp;他以为叶央说的是京城老家。可只有叶央明白，她想回的是那个安全光明的时代，有家人有事业，努力就能加薪，付出就有收获。而不是现在这样，呆在荒僻的乡下等死。

&esp;&esp;“回不去了，是吧。”叶央自言自语，“不管怎么样，都不能离开。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反正这条命也是捡来的，不如不要了。”

&esp;&esp;“什么不要了！”师父蓦地抬高声音呵斥她，又觉得夜深人静喧哗不妥，声音低了几分，“你还是叶央吗，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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