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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第2页）

&esp;&esp;有意模仿的吴侬软语含糊而慵懒，像沉醉后的一场好眠，却忽地察觉到什么，戛然而止。

&esp;&esp;她抬起头，望见门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而后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针线放回绣箩里。

&esp;&esp;几乎前所未有的，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怯怯。在皇帝的记忆里，她从未惧怕过他。

&esp;&esp;但他不知道，她亦有许多怕他的时候。这种怕，源于“非我所有”。

&esp;&esp;可能成为伤害的银针被妥善收起了来，皇帝不再给她犹豫的机会，旋即来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她紧紧拥住。

&esp;&esp;却是谁都不敢开口，不知该如何挽回对方。

&esp;&esp;良久，宝珠不得不推开他，侧身拿手帕掩住口鼻，强压下作呕的冲动。

&esp;&esp;然而到底勉强不了。她瞥了皇帝一眼，准备夺门而出，皇帝亦反应过来，慌忙找来一只唾盂：“别乱跑，我捧着呢，你吐就是。”

&esp;&esp;真端到跟前来，她又吐不出什么，不过白难受一阵，渐渐也就缓过来了。

&esp;&esp;其实他不在时，自己并不这般。不过晨起时干呕一会便好了，歇一歇，漱漱口，仍和以前没有两样。他一来，怎么就娇气起来了？不知情的人看着，还当她乔张做致呢!

&esp;&esp;宝珠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皇帝放下了唾盂，又急着洗了手，好倒水给她润润喉咙。这地方不比在宫里，一应东西都有伺候的人想着，用时便递到手边来了，他颇觉手忙脚乱一回，才找着了宝珠用的杯子、倒了可以入口的水。

&esp;&esp;宝珠接了，道一声“多谢”，再度无话可说。

&esp;&esp;能说什么呢？她与他是为何恩断义绝的，他今日又是为何而来的，她哪会不懂？

&esp;&esp;他是皇帝。天家历来讲个开枝散叶、多子多福，而他多少因为她的缘故，耽搁到这年纪，居然依旧膝下荒凉。

&esp;&esp;她肚子里这个孩子…

&esp;&esp;皇帝见她缄默，只得自己先起话头，想问的太多，纷纷杂杂地涌到嘴边，片刻不过一句：“住在这里，夜里害怕吗？”

&esp;&esp;宝珠稍觉诧异，如实地摇摇头：“许是旧年来过一回，不觉得陌生，也就不怎么怕。”

&esp;&esp;皇帝似是被说服了，又道：“我还没见过这里的主人家。”

&esp;&esp;“这房子是陵户长家的。”宝珠道：“几年前我九十三蒲葵扇

&esp;&esp;宝珠本想硬气些，不防话刚出口，便抑制不住地抽泣起来了。

&esp;&esp;皇帝见状，哪还顾得上循循善诱，忙抚着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esp;&esp;他何曾有错？无非是因为她有了身孕，肯让着她罢了。

&esp;&esp;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作威作福，她两世都看不上这样的人，哪能料到，自己越是要强，越是躲不掉这么个名声。

&esp;&esp;宝珠没这么放声哭过，从前纵有难受的时候，也不过默然垂泪而已。今时今日或许是因为不在宫里、不在侯府里，而是远在这青苔黄叶的偏僻之地，可以暂且忘了规矩、忘了体面，她竟然攥着皇帝的衣裳，哭了个酣畅淋漓。

&esp;&esp;皇帝起先还想劝住她，后来也只是叹气，手指轻抚过她的额角，有点不知如何是好：“这样的哭法，伤了眼睛可怎么办？”

&esp;&esp;“不会的。”宝珠哭够了，渐渐地收了声，一面取出帕子低头擦泪，一面平复着心绪，道：“您不必担心，我住这儿来，并不是为了赌气。这里没什么不好，吃的穿的都有，便是缺了哪一样，我手里还有银子，托人买了来就是。况且这儿比城里凉快得多，又清净。”

&esp;&esp;她再说得头头是道，皇帝也不会依她的：“你图清净、图凉快，哪里住不得？何苦跑到别人家的祖坟边上来？”

&esp;&esp;宝珠不这么觉得：她名下的庄户，都是太后赐下的嫁妆；皇帝能为她安排的别业，也未必能保证无人打扰。

&esp;&esp;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是到佛寺道观里去借住，一样要由善世院或者玄教院管理呢，想插手的人，仍然可以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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