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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皇帝脚下未停，径直绕过他，推开了后方的房门。

&esp;&esp;郦二爷倏地站起来，却是回护不及，皇帝已经立在了玉珠面前。

&esp;&esp;“皇爷…”玉珠不愿自己男人真和皇帝起冲突，撑着要下床行礼。

&esp;&esp;郦二爷一把揽住她，自己挡在前头，向皇帝拱了拱手：“陛下，内子尚未出月，尊贵如您，想来不应当踏足这里吧？”

&esp;&esp;他的口吻不甚恭敬，皇帝也未在意，眉峰微挑：“你叫郦二？”

&esp;&esp;“…正是。”

&esp;&esp;“这个姓不多见——朕记得太&039;祖在位时，曾出过一桩没头没尾的命案。被莫名击杀的，乃是一名刚从扬州返京的朝中大员，他那名跟着殉节的姬妾，好像就姓郦。”

&esp;&esp;说到此处，皇帝悠然看向郦二爷：“你是哪里人？”

&esp;&esp;“小民自幼失怙恃，为着一顿口粮东奔西走是常事，竟不记得故乡为何处了。”郦二爷答得坦荡，但心里头明白，皇爷对他的过往，必然已经了若指掌了。

&esp;&esp;皇帝叹了句“可惜”，仍然是不咸不淡的语调：“那也罢了。朕听说那家正妻攒了一笔银子修缮坟茔，预备把姬妾迁出去…”

&esp;&esp;“这简直欺人太甚!”郦二爷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皇帝却蓦地沉了脸：“郦二，你以为你在同谁说话？”

&esp;&esp;郦二爷深知所谓正妻不过是个幌子，迁坟与否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esp;&esp;他别无选择，只得跪下来，行礼道：“小民无状，请陛下恕罪。”

&esp;&esp;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到角落里的摇车上，最后才看向玉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esp;&esp;玉珠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道：“奴婢知道。”

&esp;&esp;皇帝点点头：“他必定告诉过你，他杀父弑母，都是有苦衷的吧？”

&esp;&esp;郦二爷的脸色霎时变得灰白，玉珠亦如遭雷击似地晃了晃，皇帝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好个嫉恶如仇的郦二爷，平素再怎么把反叛不羁当美谈，这样有悖天道人伦的事，还是会瞒着枕边人吧？

&esp;&esp;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日子过足意了，在他和宝珠之间作什么乱？岂有此理!

&esp;&esp;皇帝管不着他二人过后如何，趁势逼问玉珠：“宝珠在哪里？”

&esp;&esp;玉珠木然摇头：“不知道…”

&esp;&esp;“不知？”皇帝却不肯信：“四日前傅家的车可是来给你送粥米的，你会不知？”

&esp;&esp;“送来的东西都在厨房里，皇爷大可亲眼去瞧。至于那么大一个活人，能往哪里藏呢？”

&esp;&esp;“除了这个院子，别的地方呢？”

&esp;&esp;“家贫业小，没有别的地方。”

&esp;&esp;皇帝闭了闭眼，忽然软了声口，唤了声玉珠的名字，说：“两个月前，宝珠才九十二对牌

&esp;&esp;北郊因为邻近前朝皇陵，历来是个荒凉之地，人烟不如别处稠密。便是货郎张这样以摇鼓叫卖为营生的，也要隔好一阵才往那里走一趟。

&esp;&esp;燕朝败亡后，原本世代扎根于此的陵户们也纷纷另谋出路，年轻的一辈几乎都离开了，十户里头只剩下两三户还有人居住，无一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叟老妪。

&esp;&esp;这样的地方，哪还有新的一代诞育呢？即便真有，亦该千方百计地投亲靠友、将孕妇送到别处去养胎——倘或连这样的门路都没有，又哪来的银钱、托人去惠民局求药？

&esp;&esp;条分缕析，那人除了宝珠，再不作他想。

&esp;&esp;皇帝将手狠命撑在金漆龙纹的御案上，不如此，根本无法遏制住指尖的颤抖。

&esp;&esp;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esp;&esp;皇帝咬紧了牙关，辨不出口中腥甜的味道从何而来，随即，他缓缓地在宝座上坐下来：“让兵马司的人，跟好了那个货郎，不许打草惊蛇。”

&esp;&esp;又转向小篆：“不用套车，备马。”

&esp;&esp;这是打算轻装快马、亲上北郊呐!小篆还没来得及应诺，却听得天和宫的太监在殿外求见：太后突然娘娘晕过去了。

&esp;&esp;皇帝的脸色顿时沉下来，一语不发地站起身，摆驾西苑。

&esp;&esp;专为天和宫请脉的邓御医已经在偏殿开好了方子：太后并无大碍，不过是因为一连几晚没歇好，天气又炎热，有些轻微的中暑症状，这时候已经醒转过来了，正在寝殿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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