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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的枕头底下有一把剑,这把剑是用纯正的桃木所制,是我很小的时候去查家,查文斌那时候一心想收我做徒弟,为了哄我开心送给我的。小时候,我只是把它当做了玩具,后来我知道这东西有辟邪的作用,便一直压在了枕头底下。
&esp;&esp;人在极度恐惧过后是会忘记害怕的,虽然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懵懂少年,我还是抓起了那把桃木剑,疯了一般的朝着那女人劈砍过去,可是她没有像电影里描述的情节那样一命呜呼,我只觉得脑后跟的脖子一吃痛,接着便一头栽倒在了地板上。
&esp;&esp;我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有人按着我的头,然后蹲下身子,接着我便看见有两个黑影子牵着一个跟我差不多大小的人走出了房门。屋外的雷电还在继续,不停地闪着炸着,我看见他们把那个人抱上了棺材,让他坐在棺材的前端,然后一阵古老的经文声开始响起,他们抬起棺材准备走了。
&esp;&esp;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最后一个画面,一道闪电过后,那个坐在棺材上的少年朝着透过玻璃朝着屋内的我转过了头,看了我一眼。两人的目光对接过后,我看清楚了,那个坐在棺材上的人正是我自己!
&esp;&esp;他是我?那么这个躺在地板上的又是谁?这是我能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很快已经折腾了一夜的我便昏睡了过去,再也没有醒来,那歌声也消失不见,只剩下随声听里继续传来“嘘嘘”得磁带走动声和耳机里微弱的歌词:“只是为了你一句话,我全身摇摆……”
&esp;&esp;羊毛痧
&esp;&esp;黑夜中,狂风暴雨,但是雨点丝毫都没有把我打湿的迹象,那些看似黄豆大的雨点纷纷扬扬,但是我的四周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墙,把这风雨全部都给挡在了外面。
&esp;&esp;我想跳下那口棺材,但是却发现除了意识存在之外,手脚完全都不会动。我想喊,喉咙也已经失去了发声的作用,就如同一个木偶被人放在了棺材上,前前后后都有一些人,他们穿着黑色的大袍子,把整个人都包在里头,我感觉他们不是在走,而是在飘的。
&esp;&esp;伴随一路上除了那不停念着的经文就是风雨声,他们抬着棺材一直往村子的后面走去。我们村不大,百来户人家,走着走着就到了没人的地方。
&esp;&esp;路过将军庙再往里头那就是一段山路,沿着山路往上是一个水库。水库再往里头走个两里路就是荒山老林子,那地方平时基本就没什么人会去了。
&esp;&esp;看他们的方向是要进山,很小的时候,我还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进去过一次。这地方之所以有水库,是因为再往里头有一条河,谁也不知道水的源头在哪里,总之都是从很高的悬崖上挂成的瀑布,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水潭子。这里的水特别凉,就是盛夏的时节成年人在这条河里也呆不了几分钟,水温会让人冻成抖糠的筛子。
&esp;&esp;其中里头有个最大的水潭位于峡谷下面,大概是解放后开始不断有来自外地的人排成长队过来大搞求雨活动。求雨仪式的地点就是在这个最大的水潭里,当地人也就把这儿叫做大龙潭。那些求雨者是不跟我们当地人做任何交流的,吹着唢呐敲着鼓的来,挥着彩旗诵着经的回去。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谁也不知道,但是自从改革开放后,来求雨的人就越来越少。一直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已经没有人再来了,不来的原因据说是懂这种仪式和会念经文的人都不在了,这种类似于萨满巫术的神奇仪式也就这般消失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esp;&esp;路越来越小,开始不断有树枝从身边划过,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些小树杈割到我的皮肤,能留下伤痕,但是没有任何疼痛感。路越走越弯,林子越来越密,很快我就在这片黑夜里迷茫了。
&esp;&esp;再说查文斌出门直扑那十八弯而去,等他到了的时候,整个十八弯一片狼藉,那是焦土遍地,棺木到处散落,几个几乎被移平了的坟窝子上面还冒着缕缕青烟。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吗,只有雷,但这个雷也不是查文斌的五雷咒所劈,这是天雷才该有的威力,也就是平常我们见到的雷。所谓的五雷咒还是真雷咒都借助了自然中雷的力量早就了阵法,其威力无法同九天真雷相比,真雷一道闪电可是几十万伏的电压,谁能驱使得了?
&esp;&esp;十八弯不知是何时有了这十八座坟,如今天罚已经出世,查文斌心知一二,一场灾难即将降临。
&esp;&esp;但是今夜星光全无,要凭借星宿确定青龙走势已经完全行不通,若想破此局,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头龙,释放所有的龙气。
&esp;&esp;青龙掌管晴雨天气变化,所以很早之前才会不断有人来到此地求雨。雨可大可小,适时降雨那是甘露,天降狂雨,那便是洪灾。有人发现了这条青龙所在,非常巧妙的用几座大墓构建了这道御龙风水局,从此梁家湾便接着龙气风调雨顺一代又一代。
&esp;&esp;万物皆可被用,但万物又皆有灵性,龙这东西一般人驾驭不了,一旦被它翻身,那便是天灾降临。就和药能救人也能杀人的道理一样,因为风水局的一头被破,这条青龙此时已成了一条暴龙。主导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原因,查文斌目前还不得知,他能做的只有尽快找到另外一口金井。然后开井见日月星光,让龙气一泻千里重归自然。
&esp;&esp;如此一来,我们村将从此告别龙的庇护,恢复到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小村庄,龙气一泄,雨水自然而然就停止了,一切就会回到最初的开始。
&esp;&esp;回到家中查看卓雄和扎褐两人已经有所好转,又点了香烛替他们请命驱邪,到了天明两人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而我则是彻底的昏睡了过去。
&esp;&esp;关于那段事情我是记忆全无的,只能是事后听我阿妈跟我讲述了那一段让她差点急疯了往事。
&esp;&esp;我的家教比较严格,阿妈从小就不让我睡懒觉,他们起床之后便会照例在一楼客厅喊我的名字起床。换做往日,我顶多在床上赖个四五分钟,一旦超过这个点还没下楼,老妈是会上来拧我耳朵的。
&esp;&esp;联想到昨晚熬夜,阿妈破天荒的让我多睡了一小时。等她一小时后准备抓我起床时却发现了躺在地板上的我。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无论怎么喊我都没有反应,身边的随身听还在播放着卡带,地上有一把桃木剑,木制的剑身已经开裂。
&esp;&esp;阿妈抱着我下楼,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他们想把我送去医院,但是能通车的路都被淹了。他们就用雨披包着我的身体,然后用肩膀用双腿,翻山路,走小路,一直到镇上才拦到了车子给送去了县医院。
&esp;&esp;所有的检查指标都是正常,唯独体温偏高,没有医生能说出个所以然,我就那样昏迷着。胸口那块铜钱印记格外的红,像是刚被铁钳烙印上去的一般。一直到了后半夜,我才醒过来,我的情况和当年小姨如出一辙。不肯在医院待,乱发脾气,嘴里经常说一些让他们也听不明白的话,我阿妈说那就和唱戏的戏文一样,两只眼睛里冒着和我那个年纪不相符的凶光。
&esp;&esp;因为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们猜想我是不是那晚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但持续的高烧让他们又不敢把我从医院接走。那时候来的人不是查文斌,而是外婆。
&esp;&esp;我的外婆是懂一些路数的,一来年轻的时候她和外公经营的是棺材铺,和脏东西打得交道并不比查文斌少。在外婆的老家有一种民间巫术,叫“念米”,这套东西后来我也曾跟着外婆学过,但是那种奇怪的语言实在是太难懂了,其实外婆自己也不懂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而是靠死记硬背下来的。
&esp;&esp;“念米”是一种已经要失传了的民间巫术,这种巫术从哪里来,是谁开创的都无从考证。她所需要的东西也很简单,一枚蜡烛,一根绣花针,一个用旧衣服布料做的小包,一把炒的半生的米,一只碗,一双筷子,一杯水,这些材料在任何一户人家都可以找到。
&esp;&esp;筷子要先立碗中,碗里头装着半碗水,关于这东西的解释后来电视里头都给出了答案,但是我试过,没有成功。当时我的病房是单独安排的,这个是托了查文斌的关系,所以外婆就在我的病房里做了这场“土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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