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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2页）

&esp;&esp;进了屋子，屋内的气味有些难闻，混合着潮湿和各种异味参杂在一起，即使是大下午的，屋内的光线依旧很差。窗户上没有玻璃，用的是过去农村常见的塑料膜，有好多都已经破裂，有的根本就是光着的。大冬天的，冰冷刺骨的北风在呼呼往屋子里头灌着，查文斌心想这里头还能住人吗？

&esp;&esp;屋子不大，也就两间房，一间里头凌乱的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地上有两块烧的黑漆漆的砖头，砖头之间的柴灰都已经泛白，看样子是有些日子没人用了。靠西南角的角落里，有一张破桌子，桌子上供奉着一块灵牌，桌前的两个小碗上布满了红色的蜡烛油，那个香炉里剩下的也全是烧完的木签。

&esp;&esp;让查文斌有些意外的是，墙壁上悬着一张太上老君的画像，纵横交织的蜘蛛网已经完全掩盖了老君的胡须，泛黄的纸张因为受潮，所以有些微微卷，看样子这东西也有点年头了。

&esp;&esp;不知是处于老君的画像还是别的，查文斌从兜里摸出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插进了香炉之中，然后再转身去看看狗爷的朋友。

&esp;&esp;另外一间屋子里，一个满面污垢的白发老头正倚在床上吃着狗爷给他喂的东西。因为吃的太急了，烫着了舌头，白发老头一哆嗦，差点让罐子里头的烫泼到狗爷手上。

&esp;&esp;狗爷骂道：“吃这么快，赶着上路啊？大过年的，又没人跟你抢，一辈子都是这个德行，活该你这副鸟样子。”

&esp;&esp;在发白老头的身边，还有一个神情有些迷茫的孩子，不过八九岁的光景，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棉袄，只是棉花胎都已经翻在外面，那张脸不知是因为脏还是因为冻的，都已经完全开裂，他的跟前有一个罐子，自己正在用脏兮兮的勺子搅动着。

&esp;&esp;那老头和少年像是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个陌生人，只顾着自己吃，或许是他们饿得太久了。狗爷见查文斌来了，想招呼他坐，却尴尬的发现这个屋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只好挠挠头说道：“他跟你一样，过去也是个道士。”

&esp;&esp;那个白发老头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想抬起头来看看这个生人，可是他的眉头只抬到一半便又垂了下去，接着便是继续喝汤吃肉了。

&esp;&esp;狗爷好像已经习惯了，又指着那孩子说道：“这是他的孙儿，也是他的命根子。”那孩子抬起头来，听着这位狗爷在介绍自己。“他叫河图，河图快点叫声查伯伯，一会儿吃完了，狗爷爷给你包红包。”

&esp;&esp;只一眼，查文斌便觉得这孩子的双眼晶莹剔透，纵使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有多邋遢，脸上有多脏，都挡不住他眸子里射出的那股精光。

&esp;&esp;那孩子并没有依照狗爷的意思喊，反而是转过头去看着那白发老头，那白发老头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道：“快吃！”，那孩子便低下头继续扒拉着罐子里头的东西，也不作声。

&esp;&esp;狗爷骂道：“爷孙俩一个德行，你这老不死最好快点归西，免得这小的跟着你受罪。”

&esp;&esp;那儿孙两人正在闷头吃喝之时，查文斌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叫河图的孩子，待他们吃完，狗爷又给那孩子包了个红包。

&esp;&esp;狗爷有些怜惜地看着那孩子，摸着他的头说：“拿着，只要狗爷爷还在，别人有的，你也有。”

&esp;&esp;“行了，老东西，我也该回去整桌酒菜了，今年有朋友陪着一起过。”他指着查文斌说道，然后便准备回家，这两人到现在还没吃过呢。

&esp;&esp;“咳、咳。”睡在床上的白发老头一阵猛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老狗子，我怕今儿个晚上还得麻烦你一点事情。”

&esp;&esp;狗爷提着罐子蹬了一眼道：“就你屎尿事儿多，今晚是年三十，我不想在你找晦气，吃完快点拉倒睡吧。”

&esp;&esp;白发老头看着他，欲言又止，静想了片刻之后说道：“你还是来一趟吧。”

&esp;&esp;“不来，下这么大雪的，冻死个人，来你这还不如去王寡妇家烤火。”说着，狗爷便拉着查文斌出了门，不料查文斌到门口的时候说了一句：“老前辈放心，十二点之前，我会来的。”

&esp;&esp;床上的老人身子一震，然后抬起那只跟老树皮有的一拼的手摸着孙子的额头，竟然笑了。

&esp;&esp;后来，听河图说，那是他道士命

&esp;&esp;这年夜饭，狗爷如同嚼蜡，喝了一口烈酒之后，说道：“一会儿还得去给弄口棺材，没想到终究还是他先走一步。”

&esp;&esp;那白发老人名叫童坤卜，人如其名，十岁那年便跟了别人学道，精通风水易经，也会超度做法，在过去是一个名气不小的道士，与狗爷是同一年生。

&esp;&esp;狗爷自从那次约赌之后，家道开始一蹶不振。翌年，因为二老咽不下心中那口气，双双抑郁而终。

&esp;&esp;那一年，狗爷家里穷得连口薄皮棺材都买不起，过去往来的亲戚都跟瘟神一样的躲着狗爷，双亲的尸首在门板上直挺挺的躺了三天连根香都烧不起。

&esp;&esp;后来是坤卜替狗爷的双亲买了两口棺材，又帮着做法超度下葬，为此狗爷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兄弟。

&esp;&esp;狗爷是个浪荡子，家道中落之后，便一人搬到了这个地方，也有人给他说媳妇，可是狗爷却以女人是麻烦为由拒绝，并且一直单身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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