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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可眼下方宏庆却叫了好几个生脸的工人，开来了一辆半挂大货车，要把矿石拉下山。

&esp;&esp;“爸！奶的身体要不行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esp;&esp;“这矿上到底是我说了算还是秦卫东那个毛头小子说得算？我说拉走就是拉走！老潘你别忘了是谁给你们发工钱！”

&esp;&esp;方宏庆正在发火，一把推搡开阻拦他的潘叔，指挥着他带来的工人们：“把这些全都给我装车！一车不落！快点！”

&esp;&esp;他又转头看向方黎：“你刚才说什么？”

&esp;&esp;“奶好像快不行了，爸，你回去看看，她想找你!”

&esp;&esp;方宏庆掏出大哥大看了一眼，上面好几个催债电话看得他心烦意乱：“妈的，大过年的找我晦气，老子的霉运就是他妈的这个老东西催来的！你回去，我知道了！”

&esp;&esp;方宏庆不耐烦，转身叫工人继续赶紧装车，不要等到太阳落山，方黎捏紧了手心，冲上去攥住了方宏庆的衣领。

&esp;&esp;“你他妈的要干什么方黎！你要造反了？！”

&esp;&esp;方黎压抑着吼着：“爸！你给我回去看看！奶快不行了！爸！她要找你！”

&esp;&esp;“滚开！”

&esp;&esp;不知方黎哪个字眼刺痛了方宏庆，男人倏然暴怒，他扯开方黎的手，方黎被甩在地上，手掌在粗糙的砂砾堆上擦出了血，方宏庆索性破罐破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砸在方黎脸上：

&esp;&esp;“别一口一个你奶！老子他妈养你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是你那个当婊-子的妈给老子戴绿帽子的事这事让老子发现，老子他妈的还被你们娘俩蒙在鼓里！不知道要给别人养多少年儿子！”

&esp;&esp;方宏庆破口大骂，方黎听傻了，惊愕得瞠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爸在说什么，什么给别人养儿子？

&esp;&esp;他抓起地上的纸，是一份折叠的皱巴巴的医院报告，后面盖着县医院的章，方黎慌了神，只看见最后面一行写着：排除方宏庆和方黎的亲生血缘关系

&esp;&esp;一霎那，方黎像是被人兜头扣进了一座沉甸甸的大钟里，当头敲了一棒，震得脑中发白，一片混乱。

&esp;&esp;“这十九年我没亏待你，往后跟着你那个妈有多远滚多远吧！”

&esp;&esp;对于方宏庆而言，过去十几年的方黎只是一个女人为他生育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儿子，扔在老家养也就养了，他不缺孩子，可现在的方黎在他眼前，就成了扎进他眼里的那颗钉子，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最难以启齿的羞辱！

&esp;&esp;方宏庆拿着皮包去指挥工人，不料被方黎抱住了腿。

&esp;&esp;方黎仰面，掉下慌措的眼泪：“我求你爸！你回去看一眼奶，她要走了！她想跟你说几句话！”

&esp;&esp;“滚！”方宏庆嫌恶地一脚踹开他，大步催促着矿井里的工人加快装车。

&esp;&esp;潘叔见势不好，这些矿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了，眼下这个矿洞是废了，要是没了再这批原矿石，那他们真的没活路了。

&esp;&esp;秦卫东走之前千交代万嘱咐他谁来都不能动的，哪怕是方宏庆，可他看昨天见方宏庆出手大方地签了欠条，就擅自让值班守矿的工人回去了。

&esp;&esp;潘叔赶紧拿上矿上的电话找秦卫东，可秦卫东去了县城，打了相熟的几个金铺老板的电话也没找到人，潘叔焦急万分，只好悄悄让人给杨师傅送口信，让他赶紧带着工人们过来，这阵势，怕是方宏庆要跑了。

&esp;&esp;方宏庆看见潘叔背着他在打电话，又叫人把电话线扯了，把电话给砸了。

&esp;&esp;日头渐渐西沉，重型挂车的轮胎一车接一车的碾过，在山路上掀起黄土尘沙，等十几个工人收到消息赶来矿上的时候，矿洞里的千余吨原矿石早已经被方宏庆搬运一空，只剩下一地碎屑残渣。

&esp;&esp;工人意识到，他们这是被方宏庆给骗了！大半年的血汗钱全打了水漂，愤怒的情绪再也压制不住，纷纷拿上家伙式去追。

&esp;&esp;方黎跑回到他奶那儿，他奶已经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了，她张着嘴，睁大眼睛看着方黎，张张合合的嘴唇就是发不出一个音来，往方黎的身后瞪着。

&esp;&esp;“阿婆！你别走你别离开我！”

&esp;&esp;方黎摔得浑身是土，狼狈的很，他哭得泪流满面，明明除夕夜还一切都好好的。

&esp;&esp;不过几个小时，这个年就演变成了一场噩梦，他抓着他奶的手，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扯开了，他祈祷着这场噩梦赶紧醒来，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esp;&esp;他奶意识到门后没人了，撑起沉重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床头的方黎。

&esp;&esp;在将死之前，她或许

&esp;&esp;绥兴

&esp;&esp;秦卫东的脸颊被方黎绝望地撕打划出了几道血痕，他摁住哭吼的方黎，在他耳边叮嘱了两句，时间不多，他快速地掏出兜里的皮卡车钥匙扔给彭超：“我把车停在门后往西，你带着方黎，去上回卸碾子的岔路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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