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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1页）

&esp;&esp;任东昌心下疑惑，但樊齐曾是与他在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兄弟，眼前的姜赫若是同樊齐有亲缘关系，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他面对个将死之人，也不好逼问什么，遂只能作罢，向扶英拱手行了礼，自行退到牢房外守着了。

&esp;&esp;那日送走了扶英，任东昌始终因为樊齐之事郁结于心，回到枢密院仍旧是垂头丧气的。

&esp;&esp;晏清正忙完手头上的事务，准备前往明露殿看扶桑，走到门口正与任东昌碰上，见他脸色不佳，遂问了句。

&esp;&esp;任东昌也不瞒他，稍一回想便觉得心烦意乱，叹一口气才说起今日送扶英前去探视姜赫的前后始末。

&esp;&esp;不料晏清方听他口中说出“樊齐”的名字，面色立时一变，追问道：“你是何时何地与樊齐相识的？”

&esp;&esp;任东昌不知他为何如此反应，细细回想了下，才叹气道：“多年前我刚入伍时，樊齐正是我的百夫长，同生共死的兄弟，可惜后来甘鹿野一战，他没能活下来。”

&esp;&esp;“你说，”晏清几乎觉得不可思议，“樊齐当初也在甘鹿野？”

&esp;&esp;任东昌瞧着他神色，古怪地点了点头，随即见晏清眸中一霎冷下来，匆匆越过任东昌提步向外走，到了宫门前召来马车，随即直奔京畿府衙而去。

&esp;&esp;枢密使大人亲自前来，衙役们不敢怠慢，迎着进了地牢，管事的凑上来问，“大人前来所为何事，您知会一声，小的们自当代劳。”

&esp;&esp;晏清往里头昏暗的牢房深处看了眼，踅身往刑房去，寒声吩咐了句：“带姜赫前来，本官有话要问。”

&esp;&esp;管事的点头哈腰答应着，一边派人前去提姜赫，一边跟着他身后进刑房，又殷切招呼人搬来把干净的宽大椅子放在屋子里供他落座。

&esp;&esp;刑房名副其实，里头各类千奇百怪的刑具足足挂了两面墙，四四方方的一个大开间，硬是教屋里摆放的刑架几乎占了个满满当当，地上的青石板教血液浸透了，也变成了污血一样的暗红色，一脚踩上去，总像是就踩在无数人的鲜血上。

&esp;&esp;屋里烙铁的火盆烧得旺，烘烤出一股子尸体腐烂的气味儿飘在空气里，任东昌下战场好多年了，跟在晏清身后进来，一霎简直要被冲得作呕。

&esp;&esp;晏清回头看他一眼，教他到外头去等，但他惦念着樊齐之事，还是兀自忍下了。

&esp;&esp;那厢衙役架着半死不活的姜赫进刑房，三下两下将人捆上刑架，一桶水泼过去将人唤醒。

&esp;&esp;晏清端坐在椅子上，一开口开门见山，“今日我不想同你兜圈子，只问一句，甘鹿野一战大败，是不是你从中做的手脚？”

&esp;&esp;当初战事方起时，正恰逢雍候与承国公争夺兵权的关键时候，彼时大赢朝国难当头，双方都欲领兵抗击外敌建功立业，却又顾忌朝中局势瞬息万变皆不便亲自领兵前去。

&esp;&esp;放眼下首后辈，论领兵才能无人能及得上承国公府的两位公子，但偏偏这两位公子的军中混入了个对承国公府恨之入骨，又早早同雍候扯上关系的姜赫，怎能不教人疑心？

&esp;&esp;姜赫看他和任东昌站在一起，闻言便也不显意外，却避而不答，冷笑问他，“你是皇帝的狗还是姜扶桑的狗？”

&esp;&esp;“大胆！找死吧你！”

&esp;&esp;一旁的衙役闻言就是一鞭子抽上去，伤上加伤皮开肉绽，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嘴角的冷笑在昏暗的烛火下，像极了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

&esp;&esp;衙役还要抽

&esp;&esp;姜赫化名樊齐，多年前混入姜家两位公子军中，通敌叛国导致甘鹿野全军覆没之事，他自己亲口认了，在场一众衙役都听得清楚，但最终呈送定案奏折，晏清没有将此事大白于天下。

&esp;&esp;他所犯谋逆之事已经够满门处斩，那姜家两位公子真正的死因，晏清便不愿再教扶桑知道，她已经够苦了。

&esp;&esp;皇帝的批复很快传下来，判处姜家众人秋后处斩，其余涉事官员或是同罪、或流放、或充军，生死都在上位者一支笔下。

&esp;&esp;行刑那日明仪已尽临产之时了，挺个大肚子上刑台，委实教底下围观百姓唏嘘不已，但时辰一到，监刑官令牌一出，手起刀落，没有因为她是孕妇而有任何差别。

&esp;&esp;人世间血流成河，老天爷紧接着便给帝都降了整整一个月的雨。

&esp;&esp;绵绵雨水无穷无尽的从灰蒙蒙的天空飘下来，仿佛是要将帝都中的血腥都冲刷干净似得。

&esp;&esp;一场雨过后，天气陡然冷下来，今岁入了冬各地频发灾祸，朝堂上的事多了，皇帝忧心，底下的官员也没有心思安生，三日一小议，五日一大议都是常有的。

&esp;&esp;晏清很长一段时间都抽不开身往明露殿去，隔几日不见她，便开始忧心她在那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再做噩梦诸如此类等等。

&esp;&esp;好容易等年节时能喘口气，当天晚上暂且放下手头的事务，正欲吹熄值房的烛火去见心上人，却听那头门上咚咚有人敲了两下。

&esp;&esp;他眉间皱了下，难不成这晚上皇帝还在处理政事，派人来召他过去？

&esp;&esp;收敛了念头去开门，见着来人是任东昌，晏清不由得轻舒一口气，“今日你怎么没回家去陪老婆孩子？”

&esp;&esp;任东昌望着他一笑，“这不是年节上嘛，家里那位听说我在值上颇受你的提拔，就要我今儿带你回去好好款待一番，本来还想叫上瑞成的，但他早早和祝高义出宫去了。”

&esp;&esp;赵瑞成与任东昌前些时候尽都从承旨提做了高班，趁着年节时候庆祝些许，也是应该的。

&esp;&esp;但晏清听着赵瑞成同祝高义一道厮混着，颇有些不悦，那原是同周承彦交好之人，赵瑞成现如今还与他有交情，也不知心里是作什么想头。

&esp;&esp;可这会子当着任东昌的面，晏清也不好表露什么，只谢他一番好意，婉拒道：“只是我今日还有个十分重要之人要陪着，不能耽搁了，还望你见谅，回头得空再去你家里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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