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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百竭草！”粟禾骤然低呼一声，“当初宁岁宫那位和皇嗣不就是因百竭草亡故的！娘娘，这”

&esp;&esp;晏七从前亦听闻过刘娘娘与皇嗣的死因，那时候阖宫都说是皇后所为，可后来祸源却又成了一盒掺了百竭草粉末的香粉，除了那香粉再没有别的真凭实据，火一霎烧到了淑妃身上，他也因此受难。

&esp;&esp;但他从前并未真正在意过那件事究竟是谁做下的，可如今看皇后神情，想来当初下手确是徐良工无疑了，只不过授命的信笺造假，让他也成了幕后之人的棋子。

&esp;&esp;只是此时不知为何，他看着皇后忽然想起：当初暗害那一对母子，她是否也是点了头的？

&esp;&esp;那须臾一点念头刹那间就像一根看不见的针，猛地刺进了他心底里。

&esp;&esp;这厢张家的死因消息刚送进栖梧宫，而承乾宫那边，冯祎在温然春光下头顶着一脑门的热汗步履匆匆地踏进了勤政殿的大门。

&esp;&esp;皇帝正立在书架前翻阅古籍，听闻来人脚步声便侧目望过去，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惶然模样，顿时皱了眉。

&esp;&esp;“出什么事了把你急成这样？教人看着成何体统！”

&esp;&esp;这么一打岔，一点儿看书的闲情逸致尽都散了个干净，皇帝说着话伸手将书籍放回到书架上，一转身，负手往长案那边去了。

&esp;&esp;“是臣失仪，还请皇上恕罪但臣确是有要事回禀。”

&esp;&esp;冯祎跟在他身后抬起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听他没言语，遂接着道：“臣今日从府衙回家中之时，在家门口被一高门侍女拦下，那侍女交给了臣一份文牍，说是明仪郡主献给皇上的

&esp;&esp;晏七鲜少能在皇后脸上看到仿若穷途末路的神情，但当她喃喃说出张家人的死因时，那轻缓语调中一点几不可闻的叹息确是无能为力的意味。

&esp;&esp;他听的明白，她可以为徐良工身上莫须有的诬陷脱罪，但没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是有人设了一场局，连她也成了局中的棋子。

&esp;&esp;“皇上驾到！”

&esp;&esp;外头突然传来一声林永寿尖细的嗓音，透过半开菱花窗飘进耳朵里直刺得人心头一跳。

&esp;&esp;晏七侧目望出去，便见皇帝自庭院中阔步而来，隔着朦胧的窗纱能看到廊檐下的宫人渐次拜倒下去，四下行礼的声音过后，仿佛只剩下云纹靴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听起来甚是咄咄逼人。

&esp;&esp;粟禾前去迎人了，晏七收回目光轻唤了声皇后，“娘娘……”随即上前两步，躬身自她手中拿走了传递消息的信笺，握成团藏进了宽大的衣袖中。

&esp;&esp;皇后端坐着没动任他施为，手肘撑在木几上轻揉了揉眉心，嗓音倦怠，“你先退下吧，替本宫去看看阿英，今日天气好，她若是有兴致，就带她去花园玩儿会儿。”

&esp;&esp;想是预料到来者不善，怕待会儿吵起来那般难堪场面再教扶英看去，没得吓着小孩子。

&esp;&esp;晏七躬着腰，一双手交握在衣袖下，沉吟片刻没应是，却只说：“奴才会教人带小姐去玩儿，但奴才就在殿外守着娘娘，寸步不离。”

&esp;&esp;这还是头回听他驳了自己的意思，皇后闻言抬眸瞧了他一眼，这人就那么半垂着双眸不卑不亢站着，纵然低眉颔首也颇有几分无声的执拗，倒不叫失礼僭越，只是教她觉得这些时日是太宠信他了，才让他生了这般“忤逆”的性子。

&esp;&esp;明明从前，他总是百依百顺的。

&esp;&esp;皇后倒也不恼，勾唇浅笑了下，“随你，但若无本宫传召，定不可贸然进来。”

&esp;&esp;晏七抬眸瞧她一眼，心满意足嗯了声，转身时看皇帝已从画柱后绕出来，恭敬行过礼，便退了出去。

&esp;&esp;今日天光极好，暖阳从半开的菱花窗下斜照进来，落在软榻上撒下半边金箔，榻中小几上的香炉中袅袅升起一股薄雾，是股极浅淡的蘅芜香气。

&esp;&esp;皇后未起身相迎，只隔着氤氲的香雾抬手朝一侧指了指，“皇上请坐吧。”

&esp;&esp;皇帝原是大步流星而来，此时进了殿中见了她，反倒又不着急了，撩起膝襕在软榻一侧落座，举目将她打量了几眼，先问：“听闻你这几日病了，太医怎么说？”

&esp;&esp;显而易见的事情，皇后也用不着瞒他，“是有许久了，开了春儿天气时常骤冷骤暖，偶感风寒也不稀奇，再加上这几日急火攻心，始终不见好罢了。”

&esp;&esp;他将那话过了耳，总觉得这话说得像是他抓了徐良工才教她的病好不了似得，一时没忍住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噎了她一句：“身边的奴才进了大牢你就急火攻心，那朕手底下的人教你打成个半死不活，朕岂不是更该寝食难安”

&esp;&esp;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其实就有些后悔了，但覆水难收，电光火石间转念一想还是算了，本来就是这个理不是吗，他又没有说错。

&esp;&esp;皇后闻言果然微蹙着眉瞥过来一眼，生着病口干舌燥也不想跟他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略有些不耐地挪开目光，“原也是他在栖梧宫生事才惹下祸端，皇上今日若是为他而来，那还是请回吧！”

&esp;&esp;“谁跟你说朕是为周承彦来的”

&esp;&esp;皇帝长眉一拧有些不高兴了，话说不到两句就要送客，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规矩。

&esp;&esp;没有人愿意在别人眼里是个妨碍，他也一样，可打定主意来这儿一趟不容易，就这么走了似乎也心有不甘，更何况本身还有正事要说呢。

&esp;&esp;他坐着不动，皇后瞧那面上气盛，还是缓了缓声口道：“那既然不是为周承彦而来，皇上已扣住了良工许久，此前也一直未曾来过栖梧宫，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便直说了吧。”

&esp;&esp;说着话，恰好适逢喝药的时辰到了，粟禾端药进来，朱漆的托盘上还摆放了几叠蜜饯，放在小几上，她便侧着身，手里端着药碗，喝一口药填一颗蜜饯，瞧那势头，也不知一碗药该喝到什么时候去。

&esp;&esp;她想开门见山，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多说，他却不想，轻呼出一口气，侧过脸看她半会儿，没答话，忽然说：“依你这喝法，便就是万事无虞，一场病只怕也要拖到交夏时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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