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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全见他如是说，便&ldo;嗻&rdo;了一声，又请个安：&ldo;臣替容若谢皇上恩典。&rdo;皇帝只微笑道：&ldo;你就叫容若好好谢你这个大媒吧。&rdo;福全站起来只是笑：&ldo;浑话说&lso;新人进了房，媒人丢过墙&rso;，这做媒从来是吃力不讨好，不过这回臣口衔天诏，奉了圣旨，这个媒人委实做得风光八面，也算是沾了万岁爷的光。&rdo;他出了御营，便去纳兰帐中。只见纳兰负手立在帐帷深处，凝视帐幕，倒似若有所思。书案上搁着一纸素笺，福全一时好奇取了来看，见题的是一阙《画堂春》：&ldo;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桨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rdo;福全不由轻叹一声，道：&ldo;容若，你就是满纸涕泪，叫旁人也替你好生难过。&rdo;纳兰倒似微微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上前不卑不亢行了礼。福全微笑道：&ldo;皇上惦着你的事，已经给了旨意，叫我传旨给内务府，将颇尔盆的女儿指婚于你。&rdo;纳兰只觉得脑中嗡一声轻响，似乎天都暗下来一般。适才御营中虽目不斜视，只是眼角余光惊鸿一瞥，前尘往事已是心有千千结，百折不能解。谁知竟然永绝了生期，心下一片死寂，一颗心真如死灰一般了，只默默无语。福全哪里知道他的心事，兴致勃勃的替他筹划，说：&ldo;等回到宫里，我就去对内务府总管传旨。&rdo;纳兰静默半晌，方问：&ldo;皇上打算什么时候回京？&rdo;福全道：&ldo;总得再过几日，皇上的手臂将养得差不多了，方才会回宫罢。皇上担心太皇太后与太后知道了担心，所以还瞒着京里呢。&rdo;己酉日大驾才返回禁城，琳琅初进乾清宫，先收拾了下处，好在宫中执事，只卷了铺盖过来便铺陈妥当。御前行走的宫人，旁人都存了三分客气。兼之芳景在御前多年，办事老到，为人又厚道，看琳琅理好了铺盖，便说：&ldo;你初来乍到，先将就挤一下。李谙达说过几日再安排屋子。&rdo;琳琅道：&ldo;只是多了我，叫几位姑姑都添了不便。&rdo;芳景笑道：&ldo;有什么不便的，我们都巴不得多个伴呢。&rdo;又说：&ldo;李谙达问了，要看你学着侍候茶水呢，你再练一遍我瞧瞧。&rdo;琳琅应了一声，道：&ldo;请姑姑指点。&rdo;便将茶盘捧了茶盏，先退到屋外去，再缓缓走进来，芳景见她步态轻盈，目不斜视，盘中的茶稳稳当当，先自点了点头。琳琅便将茶放在小桌之上，而后退至一旁，再却行退后。芳景道：&ldo;这样子很好，茶放在御案上时，离侧案边一尺四寸许，离案边二尺许，万岁爷一举手就拿得到，放得远了不成，近了更不成，近了碍着万岁爷看折子写字。&rdo;又道：&ldo;要懂得看万岁爷的眼色，这个就要花心思揣摩了，万岁爷一抬眼，便能知道是不是想吃茶，御茶房预备的茶和奶子，都是滚烫的。像这天气，估摸着该叫茶了，便先端了来，万不能临时抓不着，叫皇上久等着。也不能搁凉了，那茶香逸过了，就不好喝了。晚上看折子，一般是预备奶子，奶子是用牛奶、奶油、盐、茶熬制的奶茶，更不能凉。&rdo;她说着琳琅便认真听着，芳景一笑：&ldo;你也别怕，日子一久，万岁爷的眼神你就能看明白了，皇上日理万机，咱们做奴才的，事事妥当了叫他省些心，也算是本份了。&rdo;又起身示范了一回叫琳琅瞧着学过，待得下午，李德全亲自瞧过了，见琳琅动作利落，举止得体，方颔首道：&ldo;倒是学得很快。&rdo;对芳景笑道：&ldo;到底是名师出高徒。&rdo;芳景道：&ldo;谙达还拿我来取笑，这孩子悟性好，我不过提点一二，她就全知道了。&rdo;李德全道：&ldo;早些历练出来倒好，你明年就要放出去了，茶水上没个得力的人哪里成。我瞧这孩子也很妥当，今晚上就先当一回差事吧。&rdo;琳琅应个&ldo;是。&rdo;李德全诸事冗杂，便起身去忙旁的事了。芳景安慰琳琅道：&ldo;不要怕，前几日你替皇上换药，也是日日见着万岁爷，当差也是一样的。&rdo;因湖南的战事正到了要紧处，甘陕云贵各处亦正用兵，战报奏折直如雪片般飞来。皇帝事无巨细，事必躬亲，数年来却从这一场大仗里获益甚丰，自今年正月朝廷平判大军克复岳州之后，已知此仗必胜，比起当年初用兵时的如履薄冰，自不可同日而语。待得堆积如山的奏折去得大半，西洋自鸣钟已打过二十一下，李德全见他放下笔来，忙亲自绞了热手巾送上来，又向琳琅使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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