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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初默默听着，隔了片刻才说：&ldo;琳琅送我走时，也对我说过呢。&rdo;荣嫔点点头，说：&ldo;琳琅真是妥当的人。&rdo;又说：&ldo;你自己一切小心，这就快回去吧。再耽搁久一些，只怕那一位真要疑心了。&rdo;芸初答应了一声，便立住了脚。进了三月天气，日子便一天一天暖和起来。这日中午端嫔歇了午觉，众人便散了，芸初回了自己屋里，正在炕上描花样子，忽见小宫女进来说：&ldo;芸姐姐，外面浣衣房的人来送主子衣裳，又打听你在不在呢。&rdo;芸初忙不迭丢下笔出来，远远只见是琳琅。满面笑容的迎上去，问：&ldo;你怎么来啦&rdo;。琳琅说：&ldo;我向玉姑姑说了一声，送端主子的衣裳来，正好来瞧瞧你。&rdo;握了她的手，上下打量她，见她穿着松花色丝棉袍子，映得那粉白脸上透出红晕，于是说：&ldo;你气色真好，可见这一阵子过得顺心。&rdo;芸初笑着说：&ldo;我如今只管端主子梳头，旁的事都不用上心，所以长胖了呢。&rdo;芸初引了琳琅去自己屋里坐。两个人细细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琳琅怕耽搁差事，便要回去了。芸初忙开了炕头的箱子，取了小小一贴东西给她：&ldo;这个是端主子赏我的，说是朝鲜贡来的参膏，擦了不皴不冻呢。&rdo;琳琅说：&ldo;主子赏你的，你留着用就是了。&rdo;芸初说：&ldo;我还有，况且你拿了，比我自己用了我还要高兴呢。&rdo;琳琅听她这样说，只得接了。她从咸福宫出来，贪近从御花园侧的小路穿过去，顺着岔路走到夹道，正巧遇上冯渭抱着衣裳包袱，见了她眉开眼笑：&ldo;这真叫巧了，万岁爷换下来的，你正好带回去吧。&rdo;琳琅说：&ldo;我可不敢接，又没个交割，回头若是短了什么，叫我怎么说得清白。&rdo;冯渭说：&ldo;里头就是一件灰色江绸箭袖。&rdo;琳琅道：&ldo;又在信口开河，在宫里头，又不打猎行围，怎么换下箭袖来。&rdo;冯渭打开包袱：&ldo;你瞧，不是箭袖是什么？&rdo;眉飞色舞的说道：&ldo;今儿皇上有兴致，和几位大人下了采头，在花园里比试射鹄子，那个叫精彩啊。&rdo;琳琅问：&ldo;你亲眼瞧见了？&rdo;冯渭不由吃瘪：&ldo;我哪里有那好福气，可以到御前侍候去？我是听师傅说的‐‐&rdo;冯渭将双手一比划：&ldo;皇上自不用说了，箭箭中的，箭无虚发。难得是侍卫纳兰大人夺了头采，竟射了个一箭双雕。&rdo;话音未毕，只听他身后&ldo;唧&rdo;的一声，琳琅抬头看时，却原来是一只灰色的雀儿，扑着翅飞过山石那头去了。她目光顺着那鸟，举头看了看天色，西斜日影里，碧空湛蓝，一丝云彩也没有，远远仰望，仿佛一汪深潭静水，像是叫人要溺毙其中一样。不过极快的功夫，她就低头说：&ldo;瞧这时辰不早了，我可不能再听你闲磕牙了。&rdo;冯渭将包袱往她手中一塞：&ldo;那这衣裳交给你了啊。&rdo;不待她说什么，一溜烟就跑了。琳琅只得抱了衣裳回浣衣房去，从钟粹宫的角门旁过，只见四个人簇拥着一位贵妇出来，看那服饰，倒似是进宫来请安的朝廷命妇，连忙避在一旁。却不想四人中先有一人讶然道：&ldo;这不是琳姑娘？&rdo;琳琅不由抬起头来，那贵妇也正转过脸来。见了琳琅，神色也是又惊又喜：&ldo;真是琳姑娘。&rdo;琳琅已经跪下去，只叫了一声：&ldo;四太太。&rdo;那四人中先前叫出她名字的，正是侍候四太太的大丫头，见四太太示意，连忙双手搀起琳琅，四太太说：&ldo;姑娘快别多礼了，咱们是一家人，再说这又是在宫里头。&rdo;牵了琳琅的手，欣然道：&ldo;这么些年不见，姑娘越发出挑了，老太太前儿还惦记，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上姑娘一面呢。&rdo;琳琅听她这样说，眼圈不由一红，说：&ldo;今儿能见着太太，就是琳琅天大的福气了。&rdo;一语未了，语中已带一丝呜咽之声，连忙极力克制，强笑道：&ldo;太太回去，就说琳琅给老太太请安。&rdo;宫禁之地，哪里敢再多说，只又跪下来磕了个头，四太太也知不便多说，只说：&ldo;好孩子，你自己保重。&rdo;琳琅静立宫墙之下，遥遥目送她远去，只见连绵起伏的宫殿尽头，天际幻起一缕一缕的晚霞，像是水面涟漪，细细碎碎浮漾起来。半空便似散开了五色绸缎，光彩流离，四面却渐渐渗起黑，仿佛墨汁滴到水盂里，慢慢洇开了来。出了宫门，天已经擦黑了，待回到府中，已经是掌灯时分。小厮们上来挽了马，又取了凳子来，丫头先下了车，二门里三四个家人媳妇已经迎上来：&ldo;四太太回来了。&rdo;四太太下了车，先至上房去，大太太二太太陪了老太太在上房摸骨牌，见四太太进来，老太太忙撂了牌问：&ldo;见着姑奶奶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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