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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皇上知道我为轩翥堂家主。”兰庭说道:“所以我在皇上眼中,绝不是普通的一届新科状元。”
&esp;&esp;“皇上想要知道的是轩翥堂赵氏一门,乃至于赵氏一门的门生故旧对于此案抱持的见解?”春归问。
&esp;&esp;兰庭很满意春归的敏锐:“皇上不愿废储,是以打心里就不愿相信此案和太孙有直接关联,但是皇上已经对宋国公府心上忌防,不过高家毕竟和太孙息息相关,皇上心中还有犹豫,这个时候就需要摸察朝野上下达官显贵的倾向,毕竟皇上并非先帝,甚少乾坤独断,更何况就连先帝,也不是全然听不进谏言。”
&esp;&esp;“可是,为何皇上不直接在朝会抑或廷议上垂询呢?”春归仍然有些迷糊。
&esp;&esp;“因为那样一来,就没有余地了。”兰庭十分有耐心同春归讲解朝堂上的规例
&esp;&esp;行则:“一旦举行朝议、廷议,就必须作出圣裁,皇上在还不能定夺之前,不会如此草率的召开朝议、廷议,比方皇上最终决意宽赦宋国公父子,那么在举行朝议、廷议之前,就会在人事任免有所改动,才能掌握主动权。”
&esp;&esp;春归有些明白了:“看来根本就不存在完全从谏如流的君主啊。”
&esp;&esp;“当然。”兰庭莞尔:“就像真正一心为公的官员也只是少数个别一样。”
&esp;&esp;“所以迳勿才会这么忙碌,意会太师府的门生故旧们此时稍安勿躁,切切不可提及废储之事?”春归觉得自己经此点拨仿佛又再通透许多。
&esp;&esp;“是。”兰庭挑着眉,笑意更深,也实在有些惊叹春归的一点即透,心说她若是个男子,混迹官场完全不在话下,说不定也能成为他的盟友,不过当然还是贤内助的关系更让兰庭庆幸,毕竟盟友易得,贤妻难求,赵大爷丝毫不觉得自己这是在沉湎女色。
&esp;&esp;“迳勿断定皇上这时未生易储之想,如果因为冯公一案牵连太孙,只能导致皇上连宋国公父子也一并保下,所以,不如单只针对宋国公府,先除这一祸害。”春归再接再励分析道。
&esp;&esp;“睿智。”兰庭完全不吝褒奖。
&esp;&esp;春归笑道:“迳勿这是在自赞吧,又不是我作的主张,不过是这才领会了你的意图。”
&esp;&esp;“虽则说没有太孙殿下允肯,宋国公府绝对不敢如此的胆大妄为,但他们也并非无辜,事实上如果不是宋国公父子以及太子妃的张狂野心,太孙殿下也不至于会行为这等恶劣的行径,宋国公府不是从犯,而为主谋,至于太孙……他的心性已经养成,就算宋国公府获罪,他也不会幡然悔悟,总有一日会把皇上待他的祖孙之情消磨怠尽,到那时,才可能真正动摇皇上的意念,认真考虑太孙是否具备一国之君的资质,说到底,皇上现在还未彻底绝望。”
&esp;&esp;春归颔首:“也就是说火候未到。”
&esp;&esp;春归并不知已故的孝德太子有多少丰功伟绩,她眼睛里看到的只有太孙、宋国公府的无法无天,当然不希望君国社稷被这样一位是非不分
&esp;&esp;黑白颠倒的暴君继承,不过经这一番谈话,春归突然想起汾阳那桩旧案还没打听过施良行一党落得怎生收场呢。
&esp;&esp;“朝廷早有定论了。”兰庭仍然愿意将结果告诉春归:“施良行被罢职流放,胡端亦被免职,李济虽有出首从轻的宽免,也免不得贬迁之罚,不过他的妻族丁家的确当权,走了不少门路,贬是贬了官,也没落着什么实职,却调来了京畿,或许等不了多长时日,丁家人还能给他谋个京缺儿。”
&esp;&esp;“这样说来老爷和施良行的交锋是大获全胜了?”春归这话有些委婉。
&esp;&esp;其实不少人清楚这次交锋中,担当指挥的人其实是兰庭,堂堂汾州知州实际上连个先锋怕都算不上,倒是白白拣了一桩功劳。
&esp;&esp;兰庭再度莞尔:“皇上对父亲能够彻察施良行的罪行十分满意,原本想着立时以升迁作为嘉奖,不过袁阁老提出了异议,认为汾州好不容易稳定,立时调换长官不利于民生安定,他是想把父亲继续再汾阳任上再摁满一任,说不定日后还有变数,免得父亲立时升迁回京,朝堂上又添一位劲敌。”
&esp;&esp;“这样说来袁阁老是毫发无损了?”
&esp;&esp;“当然。”兰庭颔首:“施良行不会供出袁阁老的任何罪行,因为他清楚得很,只有袁阁老屹立不倒他才有翻身的机会,若是背叛座师,那等着他的可就真是只有遗臭万年和万劫不复了。”
&esp;&esp;官场太复杂,春归听着都觉得心累。
&esp;&esp;不过复杂的不仅仅是官场,复杂的还有樊大这一桩案情,次日上昼,当渠出再度现身之后,春归从她口中听说了柴胡铺那一片的事态,简直想要一头撞死在枕头上!
&esp;&esp;凶手是谁不仅毫无头绪,就连顺天府竟然都没听报这桩满门遇害的大案,柴胡铺的里长竟然以走水意外结案,四邻五舍无一怀疑这个结论老樊家一窝的废物,无钱无势,不仅仅是哑巴婆娘,樊大父子三人都是八杆子都打不出个响屁的货色,从来没和人结仇,谁吃饱了撑的会去谋杀他们,必须是不慎走水要么就是意外天灾该当此劫这就是四邻五舍的一致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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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乐祸的人
&esp;&esp;对于这次柴胡铺的差使,渠出也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esp;&esp;她最先窥听的是樊大口中最不是人的铁匠铺主陈麻子,首先发觉的是陈麻子这诨号还当真名不虚传,大饼脸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黑坑儿,盯着他看得久了连鬼都觉得头皮发麻,这人和樊大差不离的年纪,只是五大三粗看上去比樊大魁梧得多,否则只怕也抡不动打铁的大锤。
&esp;&esp;这陈麻子一家谈论起樊大的惨案显得相当的快活,尤其是他那婆娘,一边拍着巴掌还一边往地上吐唾沫:“真是上天有眼了,这门子灾星终于被天收!呸!樊大他老娘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不是和野男人私通,哪里生得出樊二来?呸!樊二脸上可好皮好肉的,一铜板的胎青都没有,呸!虽说那时看上去才七、八岁大,个头就比樊大更加高壮了,呸!老樊家几代人,就没一个像樊二这样健全的,呸!到樊大下一代,呸!就更下贱了,呸!他那个闺女才大多点人儿?我呸!呸!呸!”
&esp;&esp;陈麻子阴着脸:“屋里头女人淫荡,可不要遭受天遣?就该把他那大丫头生祭神佛,怎知被他抢先下了手勒死了当!要不是他家老娘和大丫头,神佛也不会降罪这一片儿,我们的小子好端端的哪里会暴病身亡!如今可好了,没了这家祸害,咱们也不用成天里的忧心忡忡,往佛寺道观送那么多的香火钱,才能免灾除厄!也不枉得我们求神告佛的,终于让他们一家遭受天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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