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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着想?”春归呵呵笑道:“丁娘子要慰籍,但因为身份的限制,不能正大光明,那些甘于偷偷摸摸的男人有几个实诚真心值得托付的?丁娘子恐怕想的也不是实诚可托,他操什么心,也操不来。”
&esp;&esp;渠出到底叹了一声:“说到底可怜的就只有丁娘子罢了,这世道,男女也太失公允。”
&esp;&esp;可又不死心,竟鉴人有术
&esp;&esp;大敞的窗户里不断有清凉涌入,雨却被卷棚挡得严实,所以躺坐在挨着窗户的炕床上乘凉,就成了这个傍晚最为惬意的事。兰庭上昼时站了两个时辰“监督”公审,临到午时还顶着日头饿着肚子跑了一趟焦三伯的坡地,一身热汗的回了州衙,又忙着善后诸多事宜,总归是直到此时才有些微清闲,虽说一阵暴雨缓了闷躁,多少让精神清爽几分,不过一双腿脚今日当真是疲劳的,他也全然不和春归见外,懒得正襟危坐,半靠在引枕上背窗侧了身儿,带些慵懒的和春归说话。
&esp;&esp;见他已经累成这样,还像要说公审的过程,春归连忙阻止:“情形阿低早就冲我们说了一遍,都知道进程还算顺利,虽说吴二贵没有认罪,胡端也还得待朝廷审决,可咱们尽都相信作恶者必受罪惩,如今满汾阳的人都笃信吴二真凶胡端枉法,就算有袁阁老、施良行替胡端开脱,也是无济于事,更不说施良行还自身难保。”
&esp;&esp;说完望了一眼窗外渗着夜色的雨雾,很关心兰庭的饮食:“你今日忙了一整天,午饭是定没用好的,晚饭也是在外衙用的?那必定是随意填饱了肚子,这会儿子雨下得这样大,倒是不方便去厨房张罗,不过我看着这雨来得急猛,多半不会持久,至多半个时辰也就止了,要不你先睡一会儿,等醒来,我刚好能备好宵夜。”
&esp;&esp;春归说着就要起身,没想却被兰庭拉了一把,只是轻轻的一下,表达了阻止的意图,便收回手拍拍另一个引枕:“午饭没顾着用,路上的时候汤回塞给我一些干粮,总归没让空着肚子,我虽说有些挑食,但今日实着是又饿又累,晚饭的时候跟那些衙役们一样来了个风卷残云,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回来,再吃宵夜就怕积食了,辉辉也省得一番忙碌,就也陪我歪着说阵话,省得我这么早就瞌睡,等消些食,才好沐浴安置呢。”
&esp;&esp;屋子里并没有丫鬟那样没眼色跟着进来,这会子都挤在廊庑底看雨吹风呢,春归虽觉得一男一女这么歪在同张炕上也太暧昧,性质全然有别于拉拉小手了,但她偷眼看兰庭这时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羞涩,垂着眼睛不看她只唇角舒展,又因他微卷着身体,比起寻常实在透出几分罕见的孩子气,不知为何就触动得她心中一角稍稍的柔软了,竟觉如果拒绝了他,他一定会觉得难堪,就不定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会和她保持距离。
&esp;&esp;春归感觉自己其实并不希望和兰庭疏远,更受不了两个人极长一段时间互觉尴尬难堪,且他们是的的确确拜了堂结了发的明媒正娶,大无必要“男女授受不亲”……
&esp;&esp;所以就爽利利地答了声“好”,当真除了鞋子,也歪在引枕上。
&esp;&esp;两双眼碰到一起,渐渐都露出笑意,那笑意又弥漫开来上了各自的眉梢唇角。
&esp;&esp;这个时候室内其实已经晦沉下来,因着风大,也没有婢女进来掌灯,除了两双眼透着清亮,仿佛一切都在昏暗蒙昧里,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屋瓦上却是一片喧吵的,雨声里夹杂着婢女们说笑的声音,兰庭想这幅场景或许能够入画,但他这时想得更多的是不宜入画的场景。
&esp;&esp;春归显然更纯洁一些,她以为循序渐进的亲近更让她习惯,把种种都当作心灵契合的助剂,还没有大跨幅地想到诸多不宜入画的场面,所以她很坦荡的歪躺下来并莞尔一笑之后,就当真开始履行“陪着说话”的职责,且她首先提起的,竟然还是个“外女”。
&esp;&esp;“我听阿低说,今日有个人公审毕后直接找上了迳勿说话?阿低说看上去那人仿佛不怎么正道。”
&esp;&esp;兰庭反应了一下才把“阿低”和尹小妹的人脸重叠,又再反应了一下,才想起那被尹小妹不幸判定为奸诈小人的人可能是谁,他不答,佯作烦闷:“阿低可真成了辉辉的耳报神。”
&esp;&esp;“搁大爷这般的行事,要若还能被阿低见闻,想必也不会是多么机密的事,还怕她这耳报神?”
&esp;&esp;兰庭又很满意春归没有丁点辩解的着急,这才说道:“确然不是个正道人,那人姓温,在家排行弊祸之政
&esp;&esp;“李济这人还真是得陇望蜀。”
&esp;&esp;虽说兰庭并非没有意识到李济已经授意正妻丁氏向春归示好后,还巴巴地又遣了个妾室来试探这等不合时宜的行为,但他对于别家的内庭私晦一贯就没有猎奇的心思,听完春归的讲述未对申氏任何评价,只蹙着眉头表达了对李济的抵触。
&esp;&esp;“自从胡端没能顺利升任汾阳知州一职,李济应当就意识到朝中或生变故,不过父亲赴任后,一度毫无作为又让他怀抱饶幸,直至荣国公受挫且我还揪着施良行受贿之事不放,他便有若惊弓之鸟,要若是他并没有行为中饱私囊的劣行,怎至于一有风吹草动便急于倒戈?”
&esp;&esp;“迳勿言下之意是,李济也和施良行同流合污?”
&esp;&esp;“一州长官贪赃敛财,其下属官做到独善其身实在艰难,如今已不是太祖时候严惩贪腐诛连党从的风纪,是以往往只究首恶以及罪重者,如胡端为了奉迎上官枉害无辜的罪行必定不会轻纵,但如李济一样只是受赃则往往小惩大戒,但李济的念头,摆明就是连小惩都不接受,还想靠着见风使舵搏得更大利益。”
&esp;&esp;知错非但不悔改,还铁了心的要一错再错,有这样的官员在百姓怎能安幸,可让人无奈的是虽然太祖之治时就严惩贪赃枉法的官员,甚至下令对贪官处以剥皮填草的酷刑,但莫说后代的国君,即使在太宗帝本朝,贪腐现象竟然也是屡禁不绝。
&esp;&esp;“那迳勿打算如何对待李同知?”
&esp;&esp;兰庭又再考虑了一下:“虽说不能立时肃清官制,可我若助长此类风气,便是有违祖父临终教嘱。如施良行以摊派粮长之名逼取王久贵等富户的贿赂,且还有各类巧立名目征收杂役的罪行,李济这样的属官必定也是从中分取利益,他若不愿自悔反举,又有什么资格仅仅只得小惩大戒?我不会答应他任何利益,倘若他为此隐罪不供,那就且等着一齐与施良行、胡端之流被弹劾究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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