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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2页）

&esp;&esp;他连床上，也没给过姜容快乐。

&esp;&esp;愧疚，后悔，还有挫败感，夹杂着姜容死后几十年积累的思念和心疼，汇成一团火，要把他烧化，燃碎。他一生一直活在自以为的高尚之中，百姓爱戴，朝臣信服，他无愧于心，却也曾在无数个蓦然惊醒的深夜感到无边的孤寂，想起曾经翻个身就能拥住的人，想起曾经怀里的那一抹温暖，想起他的笑靥如花，想起与他度过的无数个或欢乐或吵闹的日子。

&esp;&esp;他想起那些欢乐，又在第二日晨起之时逼迫自己将这些通通忘记。人死不能复生，与其让自己痛苦，不如尽早忘记，他这样劝慰自己。

&esp;&esp;仿佛真的被劝慰到，自那时起，宫里无人再敢提起姜容，他过了一段踏实日子，至于夜里的噩梦，则被他忽略，直到他接回了那个叫冬知的孩子，那个耗尽了姜容的命数，才生下的孩子。

&esp;&esp;他是恨这个孩子的，他无形中恨这个孩子拖垮了姜容的身体。一开始把冬知当做姜容留下的唯一血脉养大，陆乾珺并不怎么关注冬知，因为一看到这个孩子，都会让他想起姜容。

&esp;&esp;直到后来冬知长大了。

&esp;&esp;从乖巧的小童慢慢长成了顽劣的少年，性格里像姜容的那一面随着成长慢慢褪去，而像他那个父亲的那一面却慢慢显现出来。

&esp;&esp;整个宫里只有冬知，敢提起姜容，提起他早逝的爹爹，只有冬知敢当着陆乾珺的面说他是个负心汉，说他活该孤独一生，也只有冬知敢在陆乾珺将死之时，逼他追封姜容为后。

&esp;&esp;他被自己唯一的孩子逼迫，好像坚持了许久的原则毫无用处，陆乾珺到最后还是要封一个不男不女的双儿为后，自己亲手在他光辉清明的丰碑上抹上污点，但他好像心里是高兴的。

&esp;&esp;是的，他的确是高兴的，积攒了几十年的眼泪一同涌出，让他无措。

&esp;&esp;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他自己是个笑话，自以为的聪明，固守的执着，害了姜容，也害了自己。

&esp;&esp;有了这个认知，陆乾珺疯了一样。他烧了姜容住过的寝宫，毁了姜容留下的一切，他把皇位留给冬知，他为整个王朝铺了一条坦荡的路，只要后世子孙保持中庸，便可延续千年。

&esp;&esp;他生前留下的唯一遗愿是死后和姜容葬在一起，冬知跪在他床前，不肯唤他一声父皇，更不肯满足他的遗愿，那句“别脏了他的棺木，更是扰了他清净”，是陆乾珺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esp;&esp;上天是怜悯的，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也是慈悲的，让他能看着姜容喜乐一生。

&esp;&esp;耳旁的喘息声停了，陆乾珺望了一眼，姜容已经脱力般的缩在床上，露出一双纤细的胳膊。

&esp;&esp;踉跄着站了起来，陆乾珺轻声走了进去。

&esp;&esp;他太想他了。想了几十年，压抑的情感一朝爆发出来，思念已经不再是思念。好像一双手推着他，让他忍不住无时无刻的想，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占有，忍不住抚慰、亲吻，或温柔或激烈。

&esp;&esp;可他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敢做。

&esp;&esp;他只能在姜容熟睡时，悄悄进来看一眼，连呼吸都放的极轻，生怕姜容被吵醒，睁开眼，看向自己的目光又是那样的冰冷刺人。

&esp;&esp;陆乾珺佯装镇定躺着姜容身侧，仿佛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陆乾珺，心甘情愿走进姜容布置的陷阱里。

&esp;&esp;天亮了，姜容慢慢转醒，陆乾珺于是搂得更紧，让姜容感到厌烦。

&esp;&esp;“陛下不去上朝？”

&esp;&esp;“朕这就去。”陆乾珺沉声道，他压抑地声音都在发颤，“昨日下药之人已经找到了，被关在了牢里，容儿打算如何处置？”

&esp;&esp;“杀了。”姜容平静道。

&esp;&esp;“好。”陆乾珺轻笑了声，敛下复杂的神色，“那容儿你待会……”

&esp;&esp;“我要出宫。”昨日那个被情欲支配的姜容仿佛只是假象，恢复了冷静，姜容还是冷淡的模样，“在陛下身边，常遭人嫉恨。”

&esp;&esp;怕被他看穿，陆乾珺几乎不敢与他对视。想将人留在身边，又确实没有底气，而且姜容说得对，在他身边太危险，该放他离开的。

&esp;&esp;是了，该放他离开了。

&esp;&esp;“那……”陆乾珺束腰的手僵住，暴露了些真正的心思，“用了早膳朕让人送你出宫。”

&esp;&esp;“多谢陛下。”姜容看也不看他，倒头补觉。

&esp;&esp;做那事对身体的影响太大了，他现在浑身还是疲惫得很。

&esp;&esp;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陆乾珺帮他掖了掖被角，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在许恭福的催促下，放慢脚步走了。

&esp;&esp;人与人的缘分都是上天既定的，他与姜容的缘分，怕是葬送在他手里了。

&esp;&esp;又睡醒一觉后姜容要求身边的人送他离开，佳音跟他汇报了昨晚下药之人的处理结果，那二人已被杖毙，她们不肯说幕后指使，姜容能猜出来。

&esp;&esp;他已经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一把的姜容了，既然犯了他，他就要报复回去。

&esp;&esp;找到佳音自然就找到了阿七，姜容把这两人都带出了宫。一出宫姜容整个人一改往日阴沉，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许久未见的朋友们聚聚。

&esp;&esp;这次没有人推辞，几乎所有人都来了，他们聚在姜府，谈天说地，不时畅快大笑，一行人喝的醉醺醺，只有姜容伤还未好，一滴酒也未沾，嘱咐下人将这群醉鬼一个个安置好。

&esp;&esp;大部分人都被安置在客房派人照顾了，梁秋怡的手臂从身后搭在了姜容肩膀上，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姜容有些不适。

&esp;&esp;“秋怡，你喝醉了。”他扶着梁秋怡想把她扶到马车上，梁秋怡是女子，不便在外过夜。

&esp;&esp;“我没醉！”她脸颊红彤彤的反驳道，又凑到了姜容面前，语气有些不怀好意，“阿容，你是不是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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