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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3页）

&esp;&esp;“没提过？”

&esp;&esp;郁棠当即一愣。

&esp;&esp;难不成还在生气啊？

&esp;&esp;郁棠颦起眉头，不由得又开始琢磨季路元究竟是何用意。

&esp;&esp;“公主可是与那郑颂年有什么过节？”

&esp;&esp;泽兰不知她心中所想，她见郁棠眉头深锁，便压低了声音道：“虽说他朝廷命官的身份有些难办，但如若公主执意要他死……”

&esp;&esp;她阴恻恻地比出个斩杀的手势，“奴婢也能想个法子将他料理了，且会做的干净利落，保准不会查到咱们身上。”

&esp;&esp;“……”

&esp;&esp;郁棠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没什么过节，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esp;&esp;她随手将桌上的白玉瓷瓶收入袖中，又扬声唤了栗桃入殿，让她带着泽兰出去认认面孔；自己则提裙坐到了东侧的小窗边，徐徐推开了那扇紧合的四椀菱花窗。

&esp;&esp;窗下的芍药前几日还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现今却已经完全盛开了。

&esp;&esp;今日是立夏，中元祭典已然近在眼前，能写出泛光字迹的墨汁也已经勾兑妥当，她要寻个机会，尽快将手翰上的内容改了才行。

&esp;&esp;可她之前下的钩子毫无用处，若想知道郑颂年的行踪，还是要从季路元这里下手。

&esp;&esp;“唉——”

&esp;&esp;郁棠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esp;&esp;罢了罢了，事有轻重缓急，还是离宫最重要。

&esp;&esp;

&esp;&esp;季路元散朝时被永安帝留了住，直至酉时二刻才独自出了保和殿。

&esp;&esp;日薄西山，煦暖的夕暮与暗淡的夜色交织融合在同一片苍穹之上，一如那以两万尺外金水河分隔开来的奢靡与寒微，荒诞却又贴谱地共生共存。

&esp;&esp;当今的世道不太平，永安帝是在躬擐甲胄中得的天下，他生硬地隳了这万象，顺着强行凿出的阶梯拾阶而上，一步步坐稳皇位，却忘记了将破败的百物恢复原样。

&esp;&esp;英明的天子将方今的百业凋敝归咎于天道不仁，司天监便顺着天子的话呈言上谏，主张依照圣人八字对应的天干地支之位，以北，南，西，东的次序，在疆域四角分别修筑一座安泰塔，塔前再以各方古文字篆写一石碑，以此来保民安物阜，四海昇平。

&esp;&esp;这事算个肥差，且不说上头下了旨，哪怕目前国库再不充裕，户部的银子也都必须流水一样的送过去；

&esp;&esp;单看这四处均是山高皇帝远，领了命的钦差一旦到了地方，那便如同信马游缰，加之有油水可捞，行些未雨绸缪的铺谋定计之事自然要比在京城中便利许多。

&esp;&esp;故而这修建安泰塔的旨意一下，郁肃璋与郁肃琰便都算计着将这差事揽到自己人的头上。

&esp;&esp;奈何处在地回到平卢。

&esp;&esp;有风起，吹得白玉石阶上光影晃动，季路元低眉敛袖，指尖轻轻拂过石栏望柱上雕刻繁复的腾跃龙虎。

&esp;&esp;幼时记忆中萧森的雨夜，绵延望柱上雕的是华丽精致的香玉牡丹，石阶也非如眼下这般洁白如霜，而是红迹斑斑，满满淌着的，全是从他娘亲身体里流出来的刺目鲜血。

&esp;&esp;他藏在石柱间的狭缝里，惊恐地看着娘亲双目紧闭，被人拖拽着头发缓缓前行，那双金尊玉贵的手靡靡垂在地上，在黑黢黢的暗夜里摇曳点画出两道长而蜿蜒的艳红。

&esp;&esp;[昱安，昱安啊——]

&esp;&esp;娘亲仿佛在叫他，嗓音一如既往的低而柔缓。

&esp;&esp;他受到了这呼唤的蛊惑，愤怒地抽出竹骨扇中的短刃握在手中，尤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玉石俱焚地同那些人拼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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