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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鹤仪醍醐灌顶,终于将多年前听过两嘴的传闻与这地方对上号了:“我曾听人聊起过,自打十多年前盘平城里烧死过一个县令,来此地赴任的官员,便纷纷跟着了邪似的,善终的少,枉死的多。”
宋回涯在桌边坐下,纠正道:“不是烧死的,是被割首。”
严鹤仪抽了口凉气,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梁洗站起身,擦干净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不知是在说谁:“荒谬。”
“水深流急嘛。”宋回涯点点下巴,示意道,“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会就此作罢,我奉劝你,连夜带他出城,不定还能保他性命。”
梁洗可算回过味来:“分明是你找回来的麻烦,什么叫奉劝我?”
宋回涯慷慨道:“我以为你喜欢这麻烦,所以打算送给你了。”
她指尖敲着桌面,循循善诱道:“你想想啊,自古以来能名垂青史的那些侠义志士,靠的是什么,多管闲事嘛。去吧。我将他们引出城,凭他们的脑子,大抵天亮之后才能回来。”
梁洗知道她在满嘴胡言,看不惯她置身事外,问:“那你呢?”
宋回涯说:“我若不在城内替你们压阵,他们寻人不见,岂不是一并朝你们追去了?”
严鹤仪开始觉得这地方鬼气森森,有些瘆人,怕梁洗牵扯过深,跟着催促道:“走吧走吧。”
梁洗看那少年出气多进气少,确实怕他死在自己手上,忖量片刻,自认倒霉道:“宋回涯,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她将人背到身后,严鹤仪小跑着过去开门,一前一后迅速闪身离开。
月色向西,客栈随之静默。直至午夜,街上忽而传来一阵
急促的步伐,由远及近,惊起满巷野犬狂吠。
来者推门而入,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掌柜仓促披衣起身,衣冠不整地出来迎接。
二十多人手持棍棒,声势骇人。其中一圆脸壮汉粗声粗气地发问:“今日客栈里有外来的江湖人吗?”
掌柜对宋回涯等人印象深刻,忙说:“是有几位。”
“人呢?”
掌柜抬手指向二楼,不敢怠慢。又提起衣摆,想在前带路。
壮汉嫌他碍事,一把将他挥开,领着兄弟大步上前,踩得客栈地面都微微震颤,好似要倒塌了一般。
壮汉一脚踹开紧阖的木门,果然发现里头漆黑无人,留下一人进去搜查,其余人顺着走到隔壁客房。
虽见里头有光,只以为同伙都早早跑路,不过临行前忘记熄灯,粗犷地抬腿踢踹。
那大门刚发出一道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不待看清里头的景象,壮汉便被迎面而来的一掌拍飞出去,狠狠撞上身后的护栏。
他手臂在空中挥舞了下,还是从长廊上翻了下去,摔在一楼摆放齐整的桌椅上,将其砸得四分五裂。
正朝上方张望的伙计惊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在地,忘了去扶。
一旁青年侧行一步,看向屋内。
宋回涯气定神闲地坐在门后烤火,炭盆里的火星随灌入的风飞溅起来,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缓缓抿了口茶,似笑非笑地看着诸人。
“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欺上门来,扰人清梦,算是什么待客之道?”
众人互相对视,面上惊疑不定。
青年忌惮道:“不知阁下是师承何处?”
宋回涯笑说:“你不配问。”
青年沉下声:“既然如此,还请阁下指教。”
他手中握紧长棍,方直起身,便见一物劈头打来。下意识挥棍扫去,那木棍却卡在半空不能动弹。
惊骇转过视线,只看见一只虎口布满老茧的手压在他的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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