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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泓悄悄问程清漪,问她和“哥哥”关系变好了吗?
程清漪想告诉他,他没有哥哥。但看着阿泓殷切的小脸,她只是轻轻捏了捏,借着这宝贵的间隙抱了抱他。阿泓一直问个不停,那她便不厌其烦地撒谎“变好了”。
不,一点都没有。程清漪抱着阿泓,一面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一面出神地想。
“你想干什么?”
于是,程清漪在某一次晚间散步,捉住了因为碰上她而转头离开的青年。她的语气和之前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温和了许多,尽管那眼眸神色依旧透出比忧郁更低沉的阴森,但那声音却恍如同少女娇嗔时略带些吸引注意力似的拖音。她那天晚上穿的是一套浅黛蓝色的裙褂,裙边衣角依稀勾出淡雅的竹与兰。江愖知道她的身上有一股夹杂着药香的清香,不过那一日似乎浓了些。“你以前应该经常在这里吧,真要说的话,我这个后来者才应该给你让位。没有理由你给我让的。”
江愖感受到,程清漪似乎轻轻地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若有若无,并不是很实在,就像是经过一束低垂下的花枝时擦了一下。他今日着的是一件传统的长袍马褂,那手指骨节的手感便柔软地印在那平整的衣襟上。
“不,没有这个道理。”他的声音轻不可闻。花园里现在空无一人,负责看管程清漪的保姆在花园以外等候,园丁们今日也归去了。“而且,我不想再招您烦了。”
程清漪的手顺着江愖的脊背下滑,然后蓦地抱住了他的腰,身体严丝合缝地靠在他的背上。一切都很顺利。她在感到隐秘快乐的同时,又因为自己过分的设想成真而感到了愤怒与更深的怨憎。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除了她的阿泓,这里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悲切又快乐地用尽仅有的气力,那是一个沾染上旖旎意味的拥抱。她的力气很小,江愖可以很轻易地挣脱,但他没有。
“......你确实招人烦。”程清漪呓语般小声说着,像个孩子一样有些埋怨地说。江愖的手放在她的交握在腰间的双手上,骤然的触碰让程清漪下意识轻颤了一下。
“母亲,”他口中道着亲缘尊卑明显的恭敬的称呼,手却顺着程清漪的指缝伸进去。他的手比程清漪大好一圈,扣在她的指缝里时像只温文尔雅的野兽。“您今日大底是累了罢。”他嘴里体谅着,却已然不放程清漪走了。
程清漪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后背上,好像她真的畸恋着身前的青年。“你不愿意吗?”她说,“在北平上学,还有在英国留学的时候,你有过女朋友吗?”她想了想,“或者是......做那种事的对象呢?”
“没有。”江愖柔声道,“不管您信不信。”
程清漪当然不信。“你总是要长大的。”但她只是用着母亲关爱孩子般,那样爱怜又难过的语气说道,“总不能没人教你,你就稀里糊涂地长大了。”
“......可怜的孩子。”她似乎真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好将那其实是说给阿泓,抑或是说给自己的话语唱得更宛转,更动听些。“一个人在外头多难过呀。”
江愖放缓了呼吸。“您一个人在那房间里终日困着,您才是真的孤独呢。”他垂下眼眸,“我虽然在异乡孑然一身,但那比起您的痛来说,不足万分之一。”他转过身,看着那眼睛似在哭泣的,他可怜又可爱的继母,他父亲的续弦。在那旧照片上时她还没有梳作妇人的盘发,没有枯萎地微笑着,孩子气又真情地笑,和师长友人待在一起。而现在,她正违心地向明明深深厌恶的青年乞怜着,向她那本就心怀不轨的继子。他将那容貌身形无甚变化的美丽泡影拥入怀中。她的心不在这里。
“......你帮帮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也来帮帮你。我一个人在那里好难过。”
情到浓时,江愖想要亲吻程清漪的发梢,最后却只是作罢。“我帮您。”他低声说,“母亲,您别害怕,我帮您。”什么都好。
那天深夜,江愖旋开了程清漪卧室的房门。所有人都在漆黑的夜里陷入死寂的沉眠,着睡衣的女主人却在青年带上门进来后,如同雨水打湿的纯白色晚香玉般伸出白玉般的手臂,在黑夜中不舍又欣喜地黏滞在他的皮肤上。外面在下雨,雨水不断流动渗入地底,阴沉的惊雷像是悲鸣的幽灵,被撕裂出不间断的幽蓝色火焰,吞咽烧却迷离纷扰的呼吸与低喘声。于是,晚香玉花瓣上的殷红被濡湿着流去了,花瓣下轻颤的心被依稀拨开缝隙了,泌出越发愈发清甜粘稠的蜜,多得垂挂在花瓣边上,便只能被尽数吮吸去。被侍弄的松软又潮湿了,品花人将那积蓄着藏品的物什侵入。不比蜜水的甜,那积藏许久的液体是略腥的,海水冲刷进幽深洞穴中,直将那孤苦可怜的白花冲洗的眼泪潸然。
窗户微开了一小道缝,虽不至于让雨水进到房间里头,却将那窗帘吹得向内流动着。卧房是几近于黑夜的,响雷的亮光不时照亮那床榻上的两人。颓靡的,湿润的,不像人,倒像是两束紧贴在一起的肉,恨不得每一寸的呼吸都交融在一块儿,每一小点儿的皮肤都合拢在一起,呼吸着你的呼吸,呼吸着我的呼吸。
“你不能弄在里头。”病弱的女人靠在继子的肩膀上喘息。“那样若是怀上了不该有的孽种,生出来得叫你什么呢?”
江愖抱着她,那旧式的肚兜被揉皱在程清漪的腰间,两边的乳肉含着比玫瑰颜色略深的茱萸,方才已然被这好似渴求母爱的浪荡子含在唇舌里反复轻捻亵玩了一番。他轻轻抚摸着程清漪的腹部,那里残留着淡淡的妊娠纹,像是刀子一下一下横着割开流出脓与血,再慢慢愈合成浅色的纹路。“你身子受不住的。”他叹息,去吻她浓黑披散的发。她累得躲不开,任由他没意义的温存。年轻的,勃发的,有温度的肉体。她则是半死的,衰败的,逐渐腐烂的一团半死不活的肉。
“你现在是个男人了。”她的声音轻盈,甚至夹杂着呢喃细雨般的欣慰和柔情。
他只是更紧地拥住她,浅麦色的皮肤上是不分彼此的淋漓的汗珠,或许还有麝香味儿的体液。不过,那都不重要了。
程清漪问他这些日子做了什么。青年一边摩挲着她的后背,一边温声和她说自己白日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一时间倒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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