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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二老赞好,要与儿女一醉。公子掬嘴微咳几声,刘进会意怪自己糊涂。殊不知段誉突然站起来,请罪道:“孩儿不胜酒力,有些醉了,不能与爹爹、梁叔叔共饮,先行告辞!”撩下这些场面话,便挤出亭子,匆匆离开。
&esp;&esp;他头也不回,午阳轻射,蕴送段誉消失。公子心下一叹,这事能就此了结么?只怕嫌隙越结越深,不觉向王语嫣微睨一眼,似有意又似无意,只见她面无表情,双目也无一丝神色,躯壳仿若行尸走肉。
&esp;&esp;段誉负气而走,也不影响二老的雅兴,把酒言杯,诉尽生平快事。阿紫摇头叹息,公子靠近她,走到栏前低声问:“小丫头片子,你在叹甚么?”阿紫回头,淡然一笑反问:“那你又在烦甚么?”
&esp;&esp;良久,公子噗嗤一声,取来两杯烈酒,凛然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来,咱俩共饮此杯,一解烦忧。”阿紫接过,好奇道:“你不是曾说,酒不是个好东西吗,又怎会偏偏独爱?”公子傻笑:“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esp;&esp;阿紫点头,二人碰了一下杯子,她将酒饮尽,一抹唇角把杯还他,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低语问:“二哥,你说他会不会真把火凤凰的羽毛取来?”
&esp;&esp;公子接回空杯,唇角一勾颇为意外:“怎么,你怕啦?”阿紫低头不答,前几日还好好的,不知为何这两日老是心绪不宁,尤其是今天,压抑特别浓重,不想与人搭讪,才坐在这里观天,看看心情能不能好些。
&esp;&esp;哪知段誉酒后失控,只令她更添烦恼,若换平常,她早按捺不住了。今天也真怪,居然提不起劲去与人计较。这是她长这么大,也许是一生之中头一遭碰到,那感觉怪怪的,难以言表。
&esp;&esp;公子不见她答,轻笑了一下,说道:“怎么,我的好妹妹今天变哑巴啦?”
&esp;&esp;阿紫努嘴,有气无力道:“二哥,您就别讽刺我了,今天是半月之约期限,昨夜我做了一个噩梦,看见他回来了。我真怕他突然会出现,然后拿着一堆羽毛跪在地上,深情地向我求婚,我真的很怕啊!”
&esp;&esp;公子道:“怕甚么,你的胆子向来不是很大?梦往往都是反的,骑着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许是唐僧;他双手捧着羽毛也不一定就是火凤凰,也许是山鸡呢?”
&esp;&esp;阿紫想笑,皱了一下面皮,冲他作恶,却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有这个可能吗?姑娘我观察过了,这双姓之人运气往往比一般人好。就拿第一件事来说,我以为那是一个难题,结果在那厮眼里,只不过轻而易举。”
&esp;&esp;公子道:“你一整天不理人,便为这事?”阿紫点头:“不然咧?你知不知道要我不说话,简直能把人给憋死?”公子心想,他焉能不信。
&esp;&esp;二老和刘进喝得兴起,段正淳催唤:“你们兄妹两个在叽叽咕咕甚么呢?再不过来,好酒都被进儿吃光了。”刘进辩驳:“我哪有,二哥别听父皇他乱说,两位老人家才是海量!”
&esp;&esp;公子笑着应声:“来喽!”压低声音,“阿紫,你好自为之,身为段家之人,应当守诺!”他有感觉,那辽王是个专情之人,上天一定佑他,阿紫生气,拳头一起:“你……”公子嘻嘻一声,借机闪开,幌到石凳前,却不见了王语嫣和她的一众宫娥,有些讶异。
&esp;&esp;思想在此僵直片刻,才愕然回神:“冰美人呢?”刘进微酣,面上酡红一片,仰起脸来,眉开眼笑道:“二哥,你在说甚么呀,哪来冰……”
&esp;&esp;梁景忽道:“她走了!”公子一怔,回看老父,此老面色难测,摇了摇头,又叹一声。段正淳见状,持杯之手一僵,面上色沉,侧脸瞧着二儿,嘴唇嗡动,见了帝王的表情,欲言又止,心在滴血暗恨:“孽缘,孽缘,段二啊段二,都怪你年少风流,害苦了痴儿!”
&esp;&esp;他突然将杯狠狠一搁石桌,诸人胸闷,相视骇然。段正淳自觉失态,陪笑道:“喝酒,喝酒!”自罚三杯,掩饰尴尬。
&esp;&esp;公子悄悄坐下,不料屁股未坐热,便听侍卫来报:“皇上,辽王回来了!”几人一听,都是怔住了。才然片刻,那段正淳甚喜:“辽王当真回来?”
&esp;&esp;侍卫躬身禀告:“回皇爷,他就在宫门候见!”段正淳问:“那他手上可拿有甚么?”侍卫据实以禀:“辽王带有一个铁笼子跪在宫门候旨,用一块大黑布裹住,不知里头是何物,不过却时常听得鸟戾之声。”
&esp;&esp;阿紫闻言,娇躯一颤,只觉头昏眼花,听侍卫这等形容,笼内之物,定是那火凤凰不假。她险些窒息,幌靠亭柱,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面带病容,双目只望着帝王,盼他相救。
&esp;&esp;公子亦也奈何,见父皇高兴离座吩咐侍卫道:“快,快快有请!”皇爷不理政事许久,不免沾染上一些江湖豪气,侍卫乍听之下不敢做主,微一踌蹉,只把眼望帝王,盼他旨下。
&esp;&esp;段正淳一愕,这才恍然,在这里发号施令的乃是二儿,他如今越权不免汗颜,陪笑道:“萧儿,你觉得如何,见是不见?”
&esp;&esp;公子寻思:“人,自然是要见,但阿紫这副神情,朕又怎好忍心?”权衡再三,便道:“宣他进来!”那侍卫领旨,匆匆下去了。
&esp;&esp;少顷,闻步履踏响,侍卫领着一人经走廊,行小径,穿到亭前。侍卫任务完成,行了礼便行下去。那人双膝一弯,当即跪拜于地:“臣耶律浚参见汉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地上磕起了头。
&esp;&esp;那人一领锦袍有几分皱破,灰尘堆多,头发添乱,极为狼狈。诸人一见,均是惊疑不定,段正淳诧异:“你是辽王?”他有些难以相信,记得以前的耶律浚酷爱干净,哪似眼前这等邋遢模样,那人道:“正是!臣不敢冒认。”听声音依然如昔。
&esp;&esp;公子道:“平身吧,别跪着了。”那人双手高举抱拳过头:“多谢皇上!”缓缓站了起来,却不敢仰视,公子生奇:“辽王,你这是怎么啦,快把头抬起来?”
&esp;&esp;那人称不敢:“皇上,臣相貌污脏,只怕污染了圣目,万万不敢!”公子不愉:“你既有胆子来见朕,又不以面目示人,这是何道理?”那人嗫嚅:“这……”迟疑片刻,才道:“好吧,臣遵旨!”说时缓缓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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