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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第2页）

&esp;&esp;书生的几个同窗见状，纷纷跟上去，准备仗着人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esp;&esp;书局角落里，一扇架在高处的窗户打开，明黄色光线直直照下来，细小灰尘颗粒无所遁形，在这光线里起起伏伏。

&esp;&esp;一直走到窗下，魏驿蔺才停住。

&esp;&esp;他走在前面，本是背对着那尖嘴猴腮的书生，然后慢慢转过身。

&esp;&esp;“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轻笑着重复了书生刚才说的话。

&esp;&esp;书生在他面前莫名有些气弱，可一听到这个，立即又梗着脖子道：“本就是如此！我可没说错。这位兄台可是要替方才那女子出气？你回去同她说，我同她赔个礼道个歉就是了。何必这般这样兴师动众的？”

&esp;&esp;因着有些畏惧魏驿蔺，他主动提出认错，却不是当阮觅的面认错。

&esp;&esp;说到底，心里还是不觉得自己说的那番话有什么错处。说着认错，也只不过是为了让魏驿蔺放过他。

&esp;&esp;这般，冥顽不灵。

&esp;&esp;“方争。”

&esp;&esp;魏驿蔺淡淡叫出书生的名字，他看着方争，神情温和，那身影在方争眼里却变得无限高大，渐渐与书院里执鞭的助教们重合起来。

&esp;&esp;惩恶行，督学业，正风气。

&esp;&esp;书院的助教们一向是他们的阴影。

&esp;&esp;方争登时连腿都软了，哆哆嗦嗦扶住一旁的柱子，“为何，为何你知晓我的名字？！”

&esp;&esp;“你的母亲若是知晓这些，大概也后悔予了你名姓。”魏驿蔺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起了他的母亲。

&esp;&esp;方争乃是遗腹子，他母亲有孕在身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是母亲一人生了他养了他，给了他名姓给了他一切。

&esp;&esp;“你方才问，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做出成就。这个我可以回答你。”

&esp;&esp;魏驿蔺笼罩在那明黄色光线里，浅色的眸子染上些近似神明的金色。

&esp;&esp;“世间千千万万的女子，即使未曾彪炳青史流芳百世，她们都是英雄。”

&esp;&esp;方争条件反射地反驳道：“这怎么能算？”

&esp;&esp;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魏驿蔺没有一个劲强调自己所说的是对的，而是顺着方争的话来。

&esp;&esp;“既然你想说千载以来的名人，也可以。”

&esp;&esp;被那双眼睛注视着，方争再次缩了缩脖子，有种正在一步步被赶进绝境的绝望感。

&esp;&esp;“我且问你。”

&esp;&esp;“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1]

&esp;&esp;“何人所作？”

&esp;&esp;“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2]

&esp;&esp;“词作出自何人？”

&esp;&esp;“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3]

&esp;&esp;“又是谁作？”

&esp;&esp;一连串发问，方争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摔在地上。他自幼读诗书，自然知晓这些诗词出自何人。往日里只不屑于读这些女词人女诗人的东西，仿佛这样便能显出他的高贵。

&esp;&esp;但如今被魏驿蔺逼着面对这些，方争不得不想起。

&esp;&esp;那些都是不输于男儿的人，才情文采，乃至胸襟为人，一处不输。

&esp;&esp;魏驿蔺低头看他，转而再问：“书院院训为何？”

&esp;&esp;方争吓得飞快接上：“讲求经旨，明理躬行。”

&esp;&esp;“何意？”

&esp;&esp;“吕、吕先生曾说，世风渐坏，时事艰难，须由教育，方能扭转局势。我辈文人，应当立世树德，成为扭转这乱局的一道力量，将一身所学，倾注于这人世！上能辅佐君主，下能安抚万民！”

&esp;&esp;方争一开始还有点结巴，越往后说越激动，仿佛自己就是个救世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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