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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接下来的一个月,寒酥身上大多时候都只裹着这么一件宽松柔软的长袍。封岌摸摸她的头,说:“病人就该穿得宽松舒适些。”
封岌弯腰抱起寒酥,将她抱回卧房。
那张圆床已经换了张新床。寒酥瞧过去,这张新床和以前那个圆床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高度。
原先那张床本不是那样矮,是的新床,才是这张鸳鸯圆床原本的模样,高度比普通的床榻还要高出一截来。
封岌将寒酥放下来,让她坐在床边。紧接着,他靠过来。
封岌高大的身躯挡在身前,他靠近时,从窗口照进来的日光也被遮去。寒酥眼前的视线一黯,抬眸仰望着他。
他遮了光,也让寒酥的眼前只有他。寒酥仰着小脸,望着封岌的眼底,也慢慢望进他的眼底。
寒酥忽然明白封岌为什么要换一张高床了。
赫延王身死,举国置丧,处处可见一片白色。京中反倒比旁的地方颜色艳丽些。
近日来,陆续有从军的士兵归乡。而归京的士兵却几乎都没无名之卒,都有着或大或小的官职。
北齐的灭亡和赫延王的死,让朝堂之上近日来十分繁忙,圣上既要花费心里派遣臣子去接手北齐,又是面对朝臣的调动。
有人升官有人贬职,也有很多臣子主动避险上请告老还乡。
堆在圣上书案上的奏折越来越多。
“圣上,您该歇一歇了,要保重龙体啊。”大太监在一旁关切提醒。
圣上回过神,从开着的窗户朝外望一眼。今日又有大雪,窗外一片片硕大的雪花正在纷纷降落。
大太监打量着身上的表情,询问:“天气寒,可是要关上窗户避一避寒气?”
“不用。”圣上拒绝。
又一个小太监端着热茶进来换下已经凉了的茶。大太监管事赶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送给圣上。
圣上接过茶喝了一口,刚刚有一点烫口的茶水让冬日里微寒的身体霎时舒爽起来。
圣上叹了口气,望着窗外的飘雪,问:“你说,她老来丧子,是不是很伤心?”
大太监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圣上又叹了口气,说:“她的命,真的很苦。”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毫无停止的迹象,圣上望着窗外不停降落又不断消失在视线里的雪花
,陷入沉思。
大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人到默念,心心念念的还是自己心中有愧的发妻。
他又忍不住去想,漫漫人生路已经走到了这里,恨也好怨也罢是不是都该放下了?
她可放下了怨恨,原谅了他?
·
外面的天地被寒冬包裹时,山谷中仍旧一片暖融融,好似落在这片天地的日光也格外温暖、降在花海里的光线也渡着闪烁的流光。
卧房南墙开着两扇方正的窗户,封岌在其中一扇窗下给寒酥摆了一张书桌,给她当做画画之用。此刻,寒酥正坐在那儿,饶有趣味地描画着远处的山峦。
“喵。”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野猫从窗外跳进来,落在她的画纸旁,歪着头看她。
这已经不是这只小野猫第一次过来。寒酥对她笑笑,从抽屉里取出早就给它备着的肉干,一点点撕开喂它吃。
封岌坐在一旁另一扇窗下的躺椅里,正看着寒酥眉眼含笑的喂那只小野猫。一小碟子肉干喂完,小野猫舔了舔嘴巴,也不肯走,就地盘起身体来,打算开始睡觉。
寒酥摸摸它的头,然后拿了湿帕子净手,便继续去画这幅没有画完的山水画。
“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封岌感慨说道。
“当然呀。很小的时候就喜欢这样的生活,不用应对各种不熟悉的亲朋,不用小心处理各种人际关系。读读书画画景。”寒酥瞥一眼窝在桌上已经睡着的小野猫,“多与这些单纯的小动物打交道也好过于和旁人走动。”
似是为了响应她说的话,两只碧绿和明黄相间的不知名山雀突然从枝头飞下来,落在窗台上。
封岌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望着寒酥此刻的静好模样。他不由想起寒酥接人待物时礼数周到端庄得体模样。原来那个时候她虽然将规矩刻在骨子里,比谁都端淑优秀,却是心底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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