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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志愿（第2页）

&esp;&esp;“坐好，”尚楚说，“针头歪了。”

&esp;&esp;尚利军嗫嚅了几句什么，紧接着又顿了顿，然后从刚被胃酸腐蚀过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干哑的字：“你去、去洗洗，别管别管我。”

&esp;&esp;尚楚垂下眼睫，拿纸巾把手指一根根擦干净：“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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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晚上，尚楚躺在地上一直睡不着，合上眼就开始头疼，他拿出手机，宋尧给他发了一个文件，是西城发在官网的选拔规则，他仔细地一条条看了，都是挺常规的考核项目，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esp;&esp;尚楚把这份文件保存了，文件首页是西城分局大门的手绘图，门前两座石狮凛凛不可侵犯，正中警徽高挂，端正威严。

&esp;&esp;他在黑夜里盯着这个封面看了很久很久，他从来没有去过西城分局，但却觉得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esp;&esp;西城分局的丰功伟绩他倒背如流，前年破获了一起oga贩卖大案，引起全国轰动；去年和境外团队合作，解救了一起跨国卖|淫案，解救了境内外五十多名oga；就在上个月，西城捣毁了首都当地一个传销组织，顶着巨大压力揪出了藏在背后的保护伞尚楚私下找师傅借了卷宗一遍遍地看，每一次他都把自己代入进一线刑|警，想象如果他在现场会怎么做，想象他和白艾泽的照片一起出现在光荣榜上，他要做一座灯塔，他要后来的师弟以他为榜样，循着他的光往前走。

&esp;&esp;西城刑侦队长管齐平多年前说过“警察是人民的利|剑”，这句话尚楚一记就是数年，没有人知道——就连白艾泽也不知道，他把这句话悄悄写在了每个笔记本的第一页。

&esp;&esp;这句话在他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一直觉得他尚楚就是最锋利的宝剑，西城就是最合适他的剑鞘，别的都配不上。

&esp;&esp;他看着警徽下苍劲有力的“首都市西城分局”七个大字，第一次觉得如此遥不可及，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生锈了，他的剑锋变钝了，他看不见剑尖所指的方向。

&esp;&esp;也许他还是可以通过选拔进入西城，也许他会有机会进入一线队伍，也许他还可能让自己的头像和白艾泽一起出现在光荣榜上，但后来人只会说他是被白艾泽照亮的。他多幸运啊，他有幸站在白艾泽身边，他有幸被白艾泽的羽翼笼罩庇护。

&esp;&esp;别人都说白艾泽是警界难得一遇的天才，是天上的启明星，他不过是借了星星的光。

&esp;&esp;他越离不开白艾泽、越依赖白艾泽，他就越黯淡。

&esp;&esp;他想要白艾泽照亮他，又怕白艾泽照亮他，更怕连白艾泽也照不亮他。

&esp;&esp;尚楚关上文件，点开白艾泽的微信头像，对话框弹出来，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前天，是他发的。那时候他们在上课，他打字问白艾泽一会儿下课能不能吃根冰棍，白艾泽转头给了他一个脑瓜嘣。

&esp;&esp;尚楚条件反射般的额角一抽，旋即又立即关闭对话页面。

&esp;&esp;手机屏幕渐渐暗了下去，最后一点亮光也从眼前消失，尚楚双手平放在胸前，睁着干涩的眼，定定看着天花板，感到头疼欲裂。

&esp;&esp;不知道从哪一天、哪个时刻开始，他变得不再是他，他不再是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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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半夜，尚利军下床起夜，尚楚一直没有睡着，听见动静起来扶他，到了厕所门口，尚利军推开尚楚，说他要自己来，尚楚没有说话，合上门在门口等他。

&esp;&esp;过了足足五分钟，厕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连马桶盖掀开的声音都没听见。

&esp;&esp;尚楚皱起眉头，屈指扣了扣门，里头忽然传来一阵欲盖弥彰的冲水声，接着是慌乱的水流声，有人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淋浴喷头。

&esp;&esp;医院里厕所为安全起见是没法反锁的，尚楚拉开门一看，尚利军正拿着喷头对着自己下|腹冲水，外裤都没脱，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esp;&esp;厕所里充斥着一股古怪的腥臊气，尚利军脚边还有没来得及冲掉的液体，由于吃药，他排出来的东西是一种浓郁的橙黄色，尚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esp;&esp;他眉头也没皱一下，上前拿过淋浴喷头，把水温调高，平静地说：“裤子脱了。”

&esp;&esp;“你先出去，”尚利军嘴唇颤抖的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他双手捂着裤|裆，像一只虾米似的弓着腰，背对着尚楚，焦虑地跺着脚，反复说，“你出去、出去，你先出去下”

&esp;&esp;厕所里地滑，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尚楚闭了闭眼，仰头呼出一口浊气，顾自蹲，一手扒着尚利军的裤头往下拉。

&esp;&esp;尚利军像受了天大的刺激似的，突然喊叫着跳了起来，后脚跟踢到了尚楚下巴，尚楚不防脚下一溜，整个人向后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喷头砸到地上，喷出来的水流一股股地向上打在尚楚脸上。

&esp;&esp;“要死啊！发疯啊！”老太被吵醒了，不知道往地上砸了个什么东西，尖声嚷嚷道，“几点了知不知道！嚎丧啊！”

&esp;&esp;尚利军紧紧拽着裤头，像是要在儿子面前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他双手震颤的很厉害，把裤带勒得死紧死紧，在他隆起的肚子上勒出一道极深的凹陷。

&esp;&esp;他缓慢地转过身，看见尚楚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而洁白的瓷砖地面上还残留着难堪的浑体。

&esp;&esp;“你先”尚利军松垮的面部肌肉哆嗦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门，“你出去、出去”

&esp;&esp;尚楚抿了抿唇，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喷头对着两只手掌冲了一阵，袅袅的雾气在狭窄的厕所里升起，他隔着一片白气看不清尚利军的脸，只知道他两只手紧攥着裤头，攥得死紧死紧，紧得指骨泛白。

&esp;&esp;他把喷头关了，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尚利军颤抖的声音：“对不起，我不是人，我他妈的不是人爸对不起你”

&esp;&esp;尚楚一愣，从里面关上了门，把老太的骂声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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