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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早餐（第2页）

&esp;&esp;他回了房间戴上耳机，等了十多分钟尚利军还没好，尚楚不耐烦地看了看时间，到外头敲了两下厕所的木门：“好没？”

&esp;&esp;“好了好了！就好了！”里头传来了马桶冲水声，紧接着门开了，尚利军提溜着没系紧的裤头，“你用，爸好了。”

&esp;&esp;厕所里的味道非常难以言喻，蹲坑边尿渍溅了出来，洗脸池的池壁上挂着一丝没冲干净的黄痰，水滴滴答答地从台子上往下淌，一块干燥的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esp;&esp;尚楚闭了闭眼，一股烦躁劲儿“轰”的就从脚底心烧了起来，他很想发火，很想冲到外头去揪着尚利军衣领往他脸上吐口唾沫，但他也知道这股火气没有由来，要说尚利军做错了什么吧好像也没有，他最近没喝酒没欠债没干架，无非就是生活习惯邋遢了点儿。

&esp;&esp;可尚楚还是不爽，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他自己心里明白得很，他每天早上早起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避开这一幕。

&esp;&esp;他在别的地方越出类拔萃、越意气风发，同学朋友们越崇拜他、信任他，白艾泽越宠爱他、纵容他，他就越不想面对如此邋遢的生活环境和如此潦倒的生活本身。

&esp;&esp;操！这破房子配得上我吗！尚利军配得上我吗！

&esp;&esp;这个念头在脑子里刚一闪现出来，尚楚立即慌张地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冷水。

&esp;&esp;他抽了几张纸巾把浓痰擦了，伸手才发现自己指尖都在抖。尚楚强压着心头萦绕的那股子阴郁之气，对着镜子做了几个深呼吸，又狠狠往脸上甩了两巴掌，盯着斑驳镜片中自己的眼睛，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

&esp;&esp;——尚楚，你不该变得这么虚荣，不是你，这不是你。

&esp;&esp;突然，木门被轻轻敲了一下，尚利军在外头问的有点儿小心翼翼：“爸去买早饭，你吃什么？油条要不要？煎饼呢？”

&esp;&esp;尚楚抓了一把头发，冷着脸刚想说不用，又听见尚利军有点儿紧张地轻声问：“水煮蛋来两个吧？每天吃鸡蛋才够营养”

&esp;&esp;木门里的尚楚愣了一愣，冷淡地回答道：“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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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尚楚记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尚利军在一张桌子上吃过早饭——也许有过，反正他是不记得了。

&esp;&esp;尚利军足足买了三大个塑料袋，够七八人的分量了，他不知道儿子爱吃什么，包子甜的咸的肉馅儿的素馅儿的都买了，茶叶蛋水煮蛋各两个，油花花的鸡蛋灌饼一份辣的一份不辣。

&esp;&esp;他把几个袋子推到尚楚面前，又搓了搓手，干笑了两下：“那你看你喜欢吃哪样，早餐多吃点，要吃饱。”

&esp;&esp;尚楚随便掏了个包子啃了一口，尚利军又从棉外套口袋里翻出一瓶早餐奶，插上吸管递过去：“还热着，你喝点奶。”

&esp;&esp;他指甲缝里夹着黑色的陈年污垢，大拇指的指甲长出来一大截也不剪，是一种一看就很脏的暗黄色。尚楚看到他的手实在没有食欲，但眼角瞥见他冻得通红的几根手指头，还是接过了那瓶早餐奶吸了一口。

&esp;&esp;尚利军舔了舔嘴唇，似乎觉得像这样看儿子吃早饭是件挺自豪的事儿，这事儿能够证明他是个合格的父亲，于是他急迫地把几个塑料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张罗让尚楚吃这个吃那个，又犹豫着问道：“平时这个点你都出门了，今天怎么晚了点儿？”

&esp;&esp;这种对话在一般家庭里再常见不过，但在这对父子之间却因为生疏而显得格外干涩。

&esp;&esp;“质检考。”尚楚说。

&esp;&esp;“至什么哦，考试是吧，”尚利军讷讷地接过话茬，“准备的怎么样？那个书、书本都背好没？”

&esp;&esp;“一般。”尚楚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弯腰拎起包，“饱了。”

&esp;&esp;“就饱了？”尚利军抹了把脸，“就吃这么点儿怎么够”

&esp;&esp;尚楚没有回话，径直走到了大门边换鞋。

&esp;&esp;尚利军缩了缩指头，目光在一桌的煎饼包子中间逡巡了一圈，拿起那两个雪白的水煮蛋，小跑过去塞给尚楚：“鸡蛋带着，这个你带上”

&esp;&esp;“不要。”尚楚皱着眉躲开。

&esp;&esp;“要的要的，”尚利军硬是往他手里塞，“要不没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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