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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衿冷拦住他,“二师兄在靧面,你一会儿再进去。”景衫薄随口嘟囔,“同门师兄弟,有什么不能看的。”卫衿冷扫了他一眼,景衫薄低头道,“我不说了。”楚衣轻虽然不能说话,耳力却极佳,卫衿冷怕二师兄听到心里难过,倒也没有在这里训斥景衫薄。倒是景衫薄被他那一眼吓得两腿发麻,连忙去准备早点了。整整一日,又是配药、煎药、舍药,更有数不尽的人围在门口想请神医诊病。楚衣轻略进了些薄粥又要出去,他的随侍小僮云泽却是不肯了,“公子的身子就够一个城的大夫忙了,公子还要去忙别人。您日夜兼程熬了这几天,早都受不住了。公子忘了世尊的嘱托了!”他说到世尊的时候,楚衣轻一众人连忙站起来,云泽吐了吐舌头。众人再坐下时,楚衣轻有些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云泽道,“反正您是不能这么熬的!”沈栖闲道,“云泽说得有道理,既然找到了医治疫病的方子,二师兄把一切交给我们就好。”楚衣轻比划着手势,他的手细长白皙,说不出的漂亮。云泽道,“公子说,哪有那么容易,今天还要找到疫病源。”景衫薄道,“那还用找,肯定是于家那些人做的,三师兄,昨天于家请您去做什么?”卫衿冷看他,“没有证据的事,不许信口开河。”景衫薄不服气,“那还能有谁?”卫衿冷看着楚衣轻,“我担心的不是还有谁,而是为什么。”“于家如此着急,是为什么。”商承弼在想的,也是这件事。晋枢机冷冷道,“先下手为强,有什么为什么呢。”商承弼一拍桌子,“朕还没有要杀他们呢!他们好大的胆子!”晋枢机看他,“如今于家的事还未了,缉熙谷又纠缠进来。连那位楚公子都到了,看来靖边王所图不小。”他说到这里就试探道,“或许,这场疫病只是给了那位楚公子一个来京安的机会。”“他要来随时可以来。”商承弼不信。“可是,太医束手无策,他却是药到病除。这,会不会是靖边王的暗示呢?”晋枢机果然将商承弼最重的心事点出来。商承弼冷哼一声,“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一个缉熙谷,你将他们看得太重了!”商承弼很少用这种直接的口气否定他的意见,晋枢机笑着斟了一杯茶给他,“也是。”心中却道,“你也未免将缉熙谷,看得太轻了。”作者有话要说:真是命运多舛,这一章终于发出来了,无奈啊!希望这次能够发表成功,谢谢大家!谢谢原子的长评,辛苦了!不好意思,有点少三十二、晋枢机一个人懒懒趴在铺满一间屋子的大梁疆域图上,一双嫩生生的脚丫子随便晃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比对着手上的地图。商承弼去上朝了,这会儿不会回来,这个地方,除了他的影卫,不会有任何人敢进来。晋枢机用手指对着很小很小的小牛庄,问折戟道,“你确定?”“这图,是王爷身边一个心腹爱将亲自交给属下的,王爷说,还需要再勘探,请世子务必将梁王引出京安。”楚国降臣一直是称商承弼为梁王的。晋枢机想了想,“事关重大,我要再考虑一下。”他说着又重新对起来,却突然抬起头,“你确定于家不知道?”“这——”折戟犹豫了下,“王爷说,该是不知道的。”晋枢机不再说话,却突然觉得一阵心寒。折戟交给他的,正是父亲最近延揽的地矿名家常采青绘制的大梁金矿分布图。而小牛庄一带,正是其中最重要的矿区。父王叫折戟告诉我于家不知道,可这么大的事,如果不是有利可图,于家又怎么会如此上心。更何况,这张图连父亲和于家都得到了,驾骖到底知不知道呢。他这样想着,一时便出了神。直到商承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你不是上朝吗?怎么这会儿就——”晋枢机问。幸亏他已将那张金矿分布图藏了起来。商承弼直接趴在他肩上将他压在身下,“赫连傒来了,他想见见你。”晋枢机一呆,偏过头来勾住他脖子,“你怎么舍得让他见我?”赫连傒正是北狄国主赫连石的第四子,也是狄国最出色的皇子之一,更被称为是最有希望继承狄国的人。“你现在是朕的。”商承弼突然将他抱起来,“他这次来,送给朕一份大礼。”“什么?”晋枢机笑问。“三百匹好马。个个都是名种良驹,咱们与狄国交战,已有多少年不肯送好马给我们了。走,朕带你看看去。”商承弼根本不放他下来,将他一路抱在怀里大踏步地走出去。晋枢机知道商承弼是想要炫耀,也由着他。他顺从地将头枕在商承弼的肩膀上,默默想着赫连傒如今的模样,已是三年未见了,不过,想来他也变得不太多。果然,还未走到御马监就看到了那个高高立着的英挺的背影,狄国人本就比中原人身材要高大些,赫连傒不止高大,全身上下更是有一种英武之气,在威武昂然中,却又有一种天然的高贵沉着气度,这于汉人已是难得,更何况是狄人呢。“好久不见。”赫连傒转过了身,望着商承弼怀里的晋枢机,他的汉话已说得很好了,可念那个见字时却带着一种独特的尾音。“赫连,重华现在是朕的了。”商承弼的话很不客气。晋枢机对他轻轻点了点头,“你比从前稳重了些。”“你变了。你不该是被人抱在怀里的。”赫连傒看着晋枢机,“跟我走,万里河山,跑马疆场才应该是你过的生活。”晋枢机笑了笑,“我和驾骖过得很好,你好吗?我听说,你的日子不太安宁。”赫连傒望着晋枢机的眸子有期许,但更多的是悲凉。“生在帝王家,也已经习惯了。重华,我杀了大哥和五弟——”晋枢机没有让他说下去,“我听说了。他们不是你杀的,他们,马革裹尸是他们的荣耀。他们是狄国的勇士,将来你继承国祚,要好好封赏他们。”“我会的。”赫连傒像是丝毫不在意商承弼的存在,“我娶了大哥和五弟的妻子,封他们为妃,可是,我多想成婚那天,在黄沙散漫的大漠上,是我们俩跑着马、唱着歌。”商承弼抱着晋枢机的手已开始箍紧,晋枢机笑着贴了贴商承弼脸,又吻了吻他额头,侧过身来望着赫连傒的满目失落,“四王子抬爱了,可是,我和驾骖,真的很好。”“若哪一日他对你不好了,你就来大漠找我。”赫连傒的目光很坚定。商承弼狠狠道,“若是哪天朕对他不好了,朕会杀了他!”赫连傒却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去看看马吧。我知道你喜欢的。”晋枢机笑笑,轻推商承弼,商承弼将他放下来,却握着他的手,“听说,你六弟带兵跑到了掩马摊一带。”掩马摊正是梁与狄交界之地。赫连傒道,“皇上已经答应,要靖边王助我平叛。”晋枢机笑,“难怪你肯送这么多马匹来。你六弟手上不过五千多残部——”“六弟与我乃是一母所生,我不忍围、不忍杀。”赫连傒道。晋枢机多年周旋在这些野心人物之间,他的父亲、商承弼、赫连傒,他早都明白这些人的虚伪。赫连傒斩兄杀弟,可曾有一毫手软,可这个六弟,他就说顾念同胞兄弟之情不肯杀,其实,不过是个笑话罢了。他只不过是不愿亲自动手,要借刀杀人而已。小时候读《孟子》,笑梁惠王不忍牲牛觳觫而以羊相代,父王却突然冷了脸,叫他不必看这些,起初不明白,如今是明白了,孟子舆啊孟子舆,不是梁惠王糊涂可笑,是你糊涂可笑啊。帝王之爱、之仁,之智,又岂能同我们一样。莫说是赫连傒了,就是商承弼,若有一日需要自己的项上人头换他的大好江山,说不定他也会哀伤黯然,说什么朕不忍杀之,然后叫自己自尽吧。几人行到马厩,却见一匹健马竹批双耳、瘦骨锋棱,毛色炳耀,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色。此间处处都是宝马良驹,他却立在马厩之外,晋枢机走过去想摸摸他光滑的皮毛,那马却看到晋枢机就离开了。“逾辉,不得无礼。”赫连傒道。那马像是犯了倔性,高高抬起前足,嘶鸣响彻云霄。晋枢机却又离远了几步,“别训他。逾辉随你征战多年,自然是看不起我这种只会承欢邀宠的幸臣。”赫连傒走过来,轻轻抚着马背,“逾辉,你不认得了,这是重华。”商承弼哼了一声。晋枢机偏过头,“驾骖,四王子的名驹不肯理我,你过来帮我挑一匹好的。”商承弼不过一笑,大步过来牵着他的手,横扫一眼跑马场上的三百骏马,“这些算什么,朕自有好的送给你!”他说着就打了个呼哨,耳边一片奔雷之声,却见一匹白马奔驰而来,势如闪电。赫连傒的战马逾辉也忍不住奔过去,那马通体雪白,马色如霜纨,逾辉却是通体乌黑,马色如流光,二者并道驰骋,身后尘埃生起,势如倥偬。这两匹俱是万中选一的宝马,虽是奔逸绝尘,但见到主人却立刻停下。赫连傒看着那龙脊贴连的玉马,“玉花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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